天色陰沉,寒風呼嘯。
一個小男孩懷裏抱著東西飛奔在村裏堅硬的泥土道路上。
鼻涕結成痂混著灰塵泥巴黏在他紅撲撲的臉頰上,黑裏透紅。
沒過多久,他來到間茅屋前,邊往裏麵衝邊呼喊著爹娘。
屋裏傳來責備:“你這孩子,這麼冷的天,還老在外麵瞎跑,又咋咋呼呼地做啥?”
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農婦從房間裏走出,手裏還拿著未織完的葛布。
男孩表情顯得十分著急,忙從懷裏捧出一隻有成人兩掌寬的烏鴉。
烏鴉雙目緊閉,軀體微微起伏,羽毛上染了不少鮮血。
男孩帶著哭腔說道:“娘親,它快死了。”
娘親無奈道:“蛋娃,這年頭人都不好活,哪裏顧得著鳥兒呢?”
蛋娃聽完低頭努嘴,噙著淚水,一聲不吭。
娘親接著說:“乖,把它放回去吧,俗話說烏鴉頭上過,無災必有禍,等爹爹回來看到它,可要罵你了。”
蛋娃對娘親的話置若罔聞,依舊不挪腿。
看到孩子這模樣,娘親有些心疼,說了句“這孩子真強”,便往外跑去。
不一會兒,帶了一捆白菜回來,邊往蛋娃身上掛邊說:“你去找根伯,把白菜給他,看看能不能給你治好這鳥兒。”
蛋娃聽了馬上抬起頭,破涕為笑,用臉蹭著娘親大腿傻樂。
根伯家離蛋娃家並不遠,隻隔兩條巷子,他是村裏的獸醫,平時大家的雞鴨鵝,狗豬牛等等有病都是給他治的。
轉眼的功夫,蛋娃已經來到根伯家.
根伯是位禿頂的幹瘦老叟,六十歲上下,看著蛋娃帶來的白菜笑得見牙不見眼,嘴上說著不用這麼客氣,手上倒不閑著,順手捉過那菜。
接著又跟蛋娃一番嘮嗑,教導孩子天氣冷了不要在外麵亂跑,多幫家裏幹活,以後有餘糧了再隨梁伯識字,日後考取狀元村裏人臉上都有光……
蛋娃既心急又無奈,剛想說話,話語剛到喉嚨就被根伯的絮絮叨叨壓下去。
好不容易根伯才說完,接過蛋娃懷中的烏鴉,開始治療了起來。
蛋娃看著根伯對烏鴉這裏翻翻,那裏看看,提來溫水清洗,然後敷藥喂藥,手法相當嫻熟。
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盞茶的功夫,烏鴉的呼吸明顯更加有力了。
“好嘍!以後每天喂它兩頓飯,蟲子、米飯、綠豆、花生什麼都行,但不能喂多啦。”根伯笑眯眯說道。
然後又起話頭想跟蛋娃嘮叨起來。
“謝謝根伯!”蛋娃連忙打斷,重新把烏鴉收回懷裏,灰溜溜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喜笑顏開,腳步都不敢踏重一點,生怕顛著懷裏的寶貝。
快到家時,蛋娃想起了娘親的話,生怕父親不給養這隻烏鴉,但悄悄放在外麵養,又怕被其它貓貓狗狗吃掉,或者被冷死。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帶回了家。
晚上父親務農回來,知道這件事之後,出乎意料地沒有責怪,反而誇獎他有憐憫之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蛋娃的精心照料下,烏鴉慢慢痊愈了。
他還跟爹娘商量為烏鴉起了個名,一家子都沒讀過書,沒啥文化,因為它是初六被救回來的,於是就叫它初六。
這段時間以來,他發現初六的眼睛特別好看,眼珠子竟然是藍色的,像寶石一樣好看。
一想到它身體好了,就會飛走,便覺得十分難受,既希望它早點康複,又不希望它走。
於是他又跑去和爹娘商量,能不能套個繩子把初六養起來。
爹爹聽到之後勃然大怒,訓斥道:“我拿繩子把你綁起來,讓你天天隻能在房間裏活動好不好?你真的喜歡它就該把它放回野外,還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