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市二高。
上午十點,烏雲宛如洪水猛獸,一路驅散地麵陽光,自操場東邊奔湧而至。
操場東南角落,六個集裝箱大的活動板房,率先被陰暗籠罩。
板房整體被藤蔓纏繞,若非大門敞開,很難看出是間房子,遠觀更像長草的墳頭。
門沿上方豎向固定塊牌子,上麵文字大半被藤蔓遮擋,隱約可見‘冋6’字樣。
板房內共四排單人課桌,每排八人,中間五條兩人身位過道,空間非常寬敞。
身著二高校服的學生們,吵吵鬧鬧。
有人化妝,有人後空翻,有人開外放刷手機,有人打籃球,有人後排倒立洗頭,有人順著過道玩輪滑。
堪稱群魔亂舞……
教室內唯一安靜之人,當屬文音。
冷白皮的文音,本就顏值不俗,今天的束發高馬尾,更增添了些少女青春氣息。
文音站在窗前,透過外麵藤蔓縫隙,遠眺教學樓後麵,手拉手、膩歪在一起的小情侶。
她想到了奔現那個夜晚,去外城前,黃毛曾說要一生一世嗬護她……
現在,他的雄獅……去天堂嗬護別人了。
那晚蘇時前腳剛離開,她就收到噩耗,男友在接她的路上,車毀人亡。
因為消息是文芒從虎子那裏得知,起初她並不相信。
文芒為讓其死心,刻意帶她去了趟事故現場,又去黃毛家蹭了個席。
文音則在男友家崩潰大哭,最後當場暈厥。
黃毛父母滿臉錯愕,怎麼也不會想到,竟有人比自己哭的還逼真。
借著機會大夥吃個飯得了,小丫頭的表現反倒顯得他倆很假,無奈之下,黃毛父親當場敲暈自己媳婦。
打那之後,文音為亡夫封心鎖愛,玉玉症更加嚴重。
此刻瞧見別人的快樂,她心中悲戚更甚,為何上天如此無情!
“文音,看什麼呢。”
輪滑少女白以靈身姿輕盈,柔韌性極好,腰臀好似風中搖曳的柳枝,從其身後滑過時,拍了下文音肩膀道。
察覺到白以靈離開,文音沒有回頭,也沒說話。
“砰!砰!砰!”
她正準備返回中排座位,邊沿著牆壁移動,邊向窗戶上方牆壁拋球,借助回彈之力,聚精會神練習接球的薛宇,剛好撞到她右肩。
“呃……”
處於移動中的薛宇還好,借力穩住身形,遭受撞擊的文音,身體向左側傾倒時,又被回彈的籃球擊中額頭,低吟一聲,加速栽倒。
“嘭!”
身後桌椅遭受文音身體撞擊,轟然翻倒,文音順勢躺倒,白色校服映襯下,宛如雪蓮綻放,竟有幾分美麗。
她仰麵朝天,雙眼無神地注視天花板,一如接到噩耗那天,身體上的疼痛,卻比不上她的心痛:
“一切都無所謂了……”
薛欲瞅著地上文音那張厭世臉,不滿得咂咂嘴,準備上前攙扶。
文音眼神涼薄:“不用了。”
周圍其餘同學旁觀,有些已經取出瓜子,等著看戲。
稍遠兩排則沒人關注這邊,因為那邊有人在‘放電影’,注意力都很集中。
“咋啦,咋啦。”
白以靈剛好繞回這條過道,指著地上的文音,詢問薛宇。
薛宇攤手:“想訛我唄。”
文音:……
“來了!班主任來了!”
白以靈剛準備喊觀影堆裏的丁藝,讓其勸文音起來,門口忽然有同學驚叫。
此言一出,班級內‘呼啦’一下子,再次亂作一團,紛紛返回座位坐好,唯獨文音仍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