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張半衫在考古研究所工作,經他發掘的墓葬有不少,可真正有重大研究價值的卻沒幾個,隻能算是考古界的無名小卒。隨著馬王堆墓葬的發掘,張半衫不甘落後,一聽到哪裏有大墓,往往是身先士卒,髒活累活都往自己身上攬,可真正有價值的一樣也沒發現。
有一陣研究所裏帶新人,張半衫挑了兩個學生,一位叫武黃升,一位叫馮賀春。兩人本性都不壞,又勤學刻苦,大事小情處理的還都算好,總體上比其他學生優秀的多,令張半衫十分自豪。
有一天,一通電話打進了研究所,說是某個村子出現了一條大地縫,用手電照不到底,想讓他們來看看。
張半衫這些日子一直沒發現什麼古墓,隻有幾塊不知道從哪來的殘片送了過來,研究根本毫無頭緒。此時正是盛夏,研究所的窗式空調故障壞掉了,屋內的憋悶弄得張半衫煩躁異常,一聽能出去,不管有沒有墓,權當散心就是了。
馮賀春站在張半衫的辦公桌旁,見張半衫應了此事,稍有不解,問道:
“老師,這應該是地質研究的範疇吧,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啊,昨天剛送來的青瓷碎片還沒修複完呢。”
張半衫拿手巾抹了把汗,撇著嘴指著門外,沒好氣的答道:
“賀春呐,我不是讓黃升去幫忙修複了嗎。那批東西我看了,都拚不上一塊,沒什麼價值。咱們要把眼光放長遠些,不能隻顧著眼前的事。聽我的,我有預感咱們這回能發現不少好東西,肯定能震驚世界!”
“可是老師...您都說過快幾百遍了,咱哪次...”
“你哪那麼多廢話,快點叫黃升去,我去找所長彙報一下,咱們這就走。”
馮賀春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曆來的經驗告訴他:跟著張半衫走,沒肉吃也能喝口湯,沒壞處。而且師生情麵放在那,他也不好意思不去。武黃升則對此毫無二言,讓幹什麼幹什麼。
因為地震的原因,鐵路係統癱瘓,三個人幸運的趕上了運送物資的解放汽車,勉強坐在貨箱裏來到了村子附近的縣城,可縣城離村子也有將近十幾裏路。張半衫體力不是很好,加上天氣炎熱,三人找了一輛驢車。一路的顛簸加上太陽暴曬,等到了地方張半衫都快丟了半條命了。
馮賀春是農村出身,早就習慣了,一拍屁股下了驢車,靠著村口的榕樹往村裏張望著。張半衫在武黃生的攙扶下趔趔趄趄的坐到了榕樹下,借著陰涼喝了幾口水,稍緩解下旅途的勞累。
一輛解放卡車停在村口,兩個持槍的列兵正守在卡車旁,見一個身體稍胖文質彬彬的人從驢車下來,心生疑慮,又想起了剛才連長交代說這兩天會有考古文物的相關專家過來,不可怠慢。端著槍趕忙小跑過去問道:
“您是來看情況的?跟我來,我帶您去找我們連長。”
張半衫本想能再多歇一會,硬著頭皮跟了過去。幾個人穿過村口,來到了這個差不多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當中。
大地震的時的痕跡依舊存在,不少青壯勞力正緊鑼密鼓的搬運著材料,清理著坍塌的建築,周圍村落的工匠也被請來幫忙蓋房修水渠,一切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可即便如此,還是可以明顯看出那份荒涼的景象。
村中心是間四合院,屋頂的瓦片稀稀疏疏,牆壁上盡是裂縫,仔細看的話甚至還有幾顆不起眼的彈孔。這裏曾是地主家的房子,武裝抵抗被擊斃,村長就名副其實的住了進去。幸運的是,大地震並沒把這棟房子震倒,即便是地震前才剛蓋的磚房也坍塌個徹底,不禁讚歎當年的建築有多麼結實。
那位列兵將三個人送進院中,小跑著出去了。院子當中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紙箱,一位穿著軍裝,背著步槍的軍官正背對著三人,手中拿著清單一一檢查著物資。
張半衫一看,八成這人就是列兵所說的連長了,咳嗽了兩聲,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那位軍官的手,先是笑了兩聲,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張口說道:
“想必您就是連長了吧,最近這些日子救災辛苦了,我代表人民非常感謝您!哈哈哈!”
那位軍官被突然襲擊,下意識的就要拔槍,可一看這人滿麵書生氣,並不是什麼敵特土匪前來搶奪物資,便放下了心。
而後聽他的話所說,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連長,可實際上他不過就是個排長而已,真正的連長正坐在屋裏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