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
也許你隻是做了很小的一件事,但那件事可能會改變另一個人。你可能隻是在街邊,為一位匆匆過客指了一下路;或者你幫助一個小孩子,從危險的屋簷下離開;也許你隻是在超市,幫一個人撿起掉落的包裝盒——那可能就是你的使命,而你的生命都圍繞這件事。
我信任慕容焱。
慕容焱來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已晚。他有意選擇這個時間過來,主要是為了不引起醫院的注意。畢竟,這是一所西醫院,讓一個莫名其妙的針灸師來這裏治病,出了事,誰負責?
珍琪和慕容焱一起進來,手裏拿著一隻錦盒。
雪菲和我都在病房。
慕容焱注視我們,微笑著。他的笑容很平靜:“誰有決定權?”他打量我和雪菲。
“跟我說吧。”雪菲朝前邁了一步,“我是吳雪菲。”
“雪菲,你必須作出一個決定。”慕容焱淡定地說,“選擇權在你手上。”
“我聽辣椒說過。”
“不,現在你自己判斷。”慕容焱望著雪菲。
“我決定了。”雪菲說。
“我會用針灸治療那個人。”慕容焱微微俯身,“但我必須告訴你,這次治療,不是隨便找幾個穴位就行了。”慕容焱更低地彎下腰,“所以,我讓你選擇的是,你願意不願意信任慕容老頭?”
“我信你。”
身旁的珍琪已經打開了錦盒,慕容焱接過銀針,先刺在駱欽的頭頂,百會穴。
駱欽的身體仍然沒有一絲複蘇的跡象,這樣或許好一些,至少他不會有痛苦的感覺。
我能嗅到錦盒散發的清香。珍琪舉著錦盒,手指輕輕捏著銀針,遞給慕容焱。
第二針,刺入駱欽的肚臍。
雪菲緊緊攥著我的手,瑟瑟發抖。她的抖動傳染了我,我也無法自禁地戰栗起來。
兩根針刺過後,慕容焱慢慢後退,籲了口氣。他在等下一個時間。針灸必須配合時間的節律,才能達到治療的最佳效果。
雪菲走到床邊,握著駱欽的手。
珍琪拿出第三根針,慕容焱接住了。雪菲輕輕擦掉駱欽額頭的汗,慕容焱示意她退開。
第三根針和第四根針,分別刺入駱欽的左右腳心。
“這四個穴位連接了全身經脈。”慕容焱說。
他的臉上也冒出了汗。他在運針的時候,看起來很輕巧、很隨意,但每個動作仿佛都耗費了他的力氣。慕容焱長籲一口氣,後退幾步。珍琪用手絹揩淨他額頭的汗。
我幾乎看不到駱欽身上的針。在暗淡的燈光下,那四支銀針隻有亮銀色的閃爍,像生命中劃過的一段記憶。
珍琪又撚起兩支銀針,遞給慕容焱。
慕容焱微微屏氣,全身細胞似乎縮緊了。他把其中一根針刺向駱欽的太陽穴。
我仿佛感受到一陣強烈的痛苦,如同驟然而起的龍卷風,挾著無窮的威勢,在我的頭腦裏轟鳴。
兩支針,兩邊的太陽穴,駱欽似乎在遭受一場酷刑。雪菲淚流滿麵,快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