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石巷44號的李稟福工作室,他站在我對麵。他的眼鏡片在昏暗的屋子閃著光澤。他用小拇指頂起眼鏡框。我上次和雪菲來找他談晚報專欄,他拒絕和雪菲談話,到今天,我終於有點明白了。
或許李稟福感覺出來,我和雪菲之間會有事發生。
他站在那裏,還是像根竹竿一樣,衣服鬆鬆垮垮耷在肩膀上,大褲衩輕輕擺動,露出蒼白的小腿,還有腳上套的兩色襪子。
“稟福,我表姐失蹤了,想請你幫忙。”我急切地說。
羅成站在我身旁,扶著我的胳膊。
“你表姐?”駱欽呆板地咕噥一聲,轉臉看了看羅成。
“就是上次和我一起來的女孩,稟福,你一定記得她。我們和你談晚報專欄,最後你給了我們一個手機號碼,讓我們去找報社的楊編輯。”
“哦,那個陌生女人。”李稟福的眼睛眨了眨,“我不和那個陌生女人談話。嗯對,她將失去一個愛的人。”
“對對,你給她說了那句話。”我有些激動,“稟福,現在她失蹤了,手機聯係不上。”
“我能幫什麼忙?”李稟福望著我。
“我不知道,我隻是猜,你會告訴我們一些事。”我抓住他的胳膊,像淹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稻草。
李稟福抬起頭,仰望天花板。
我看著他,等待著。我不知道這個男人下一秒鍾會說出什麼,他有自己的意識空間,他在尋找他的命運啟示。
良久,李稟福將目光投向我。
“我經常會有一種直覺,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有人說我是……啊啊,瘋子、傻子,啊啊,隨便,說什麼都行。但是,陳辣椒,我告訴你,我隻是文壇的小卒,沒有發育成熟。”
羅成望著我。他肯定覺得我也瘋了,會帶他來找這個人。
接下來,李稟福說道:“那個陌生女人,應該去了郊外。”
“郊外?”我睜大眼睛。
“是的。郊外。然後下雨了,他們沒來得及回來。”
“困在了郊外?”我皺著眉頭,“可是為什麼手機也接不通呢?”
“我們可以分析。”李稟福盯著我,“下雨……路上……交通混亂……對了,交通事故。”
李稟福走到桌邊,看著桌上的地圖和香案。
“你說他們出了交通事故?”我瞪著李稟福,又將視線移到羅成臉上。羅成和我一樣迷惑不解。
“我們分析一下,很簡單的邏輯推理。不是瘋子和傻子必須知道的事,隻是簡單的數學題,就像1加1等於2那麼簡單。”李稟福彎下腰,臉龐幾乎伏在地圖上,在那兒嗅來嗅去,“他們的車翻在深溝裏……雨水掩蓋了他們的痕跡……所以……”
“深溝?”我抓住這個詞。
s市郊外隻有一個地方有深溝,但那個地方至少有10公裏,綿延到城市邊緣。
羅成忽然說道:“打電話給交警部門,問問昨天到今天,郊外有沒有交通事故。”
“對啊。”我顫抖著拿起手機。
李稟福還在地圖上看來看去。“北郊……啊啊……我想是的……命運的出現,總是來的抗母、去的go。”
“問清楚了,就是在北郊。”我掛斷手機,“在35號國道線以北6公裏的地方,有輛中巴車嚴重損壞,車主在醫院,仍然昏迷不醒。”
“我們就去那裏。”羅成揮了揮手。
我快步朝外走,到門口,回頭看著李稟福。
“謝謝你,稟福。”我說。
李稟福茫然不覺地掃了我一眼,又抬起頭,深情地望著天花板,嘴裏咕噥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和羅成一前一後出了青石巷4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