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叔。”
幾聲門響後，中年保安推開門，外麵是身著安保服的餘藝。
他向保安尊敬地彎腰點了點頭。
“你來早了，這才剛剛六點五十多。”
中年保安低頭看了看手表，隨後收回目光，腦袋不動，白眼打量起餘藝。
薑叔是這廠子的保安，從這廠子建起就一直在這，負責早晚兩班24小時工作，一個月六千多，有五險，包吃住。
在餘藝所處的這個地方，這工資已經很高了，可能是一個人負責兩班的緣故。
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所以不怪他年近五十還不太友善，也不怪餘藝到哪都不受待見。他從看見餘藝的第一眼就不大喜歡這個年輕人，純粹是因為飯碗被搶走一半。
所以這些天他沒給餘藝什麼好臉色。
“沒事，我現在就可以換班，早了總比晚了強，薑叔您可以休息去了。”
餘藝說道。
“嗯，不用，你先在外麵站著吧，突然多一個保安，這兒可沒有多餘的椅子。”
薑叔聽罷，思索片刻，喉嚨中的痰先躁動起來，隨後才輪到他本人開口。
餘藝沒有回應，隻是默默點了點頭，聽薑叔的，退到保安亭外。廠子內漸漸傳來汽車聲，越來越清楚，他緩緩抬頭，車子已經停在麵前，是老老吳準備離開回家。
“老板，今天怎麼忙這麼晚才走啊。”
薑叔眼角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廠子裏事多。”老老吳搖下車窗，如此回應道，而車前的擋杆早就抬了上去。他一眼瞅見保安亭外的餘藝，又扭頭對上了薑叔那張和藹的臉頰。
“跟新人相處的怎麼樣？”
老老吳問道。
“挺好，隻要是老板看中安排的，新人有再大毛病我也得包容啊。”薑叔回答道，“你看，人家心眼還好，連我這份班都想替我看了，但我沒答應，我雖然有點老了，但也一定能給廠子看好，不管白天晚上。”
“你歲數也上來了，得多花時間休息，我雇他也是為你考慮。”
老老吳聽罷說道。
“我，不用擔心我身體，我現在一樣能……”
沒等薑叔說完，老老吳已經關上車窗，啟動車子，很快消失了。
“薑叔，薑叔？”餘藝輕喚道。
薑叔扭頭，不顧剛才的尷尬，一副尋常的死臉又掛了上來，眉頭緊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餘藝。
“怎麼了？”
“七點了。”
薑叔低頭看了看表，一聲歎氣，提起水壺並直起身來。
“好啊，好啊，換班咯，我家裏又沒人，這是要把我攆到哪去過夜啊。”
他一邊挪動著身軀，一邊自言自語道，聲音的大小正巧，剛好能輕輕地飄進餘藝的耳朵裏。
“對了，裏麵那張床我一直躺著，還沒來得及給你收拾，你要是想睡就給我東西丟了吧。”
他一腳踏出保安亭，一點聲響也沒有，猛然回頭提醒道。
“啊哈，薑叔，這是什麼話，要不今晚你就在裏麵休息吧，我用不到。”餘藝心中倍感無奈。
“真的？你不能因為我委屈自己啊。”
“真的，真的。”
薑叔臉上罕見浮現一絲笑意，連步伐都變得穩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