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醫生從病房裏走出,拋下一句,“孩子流產了,病人情況穩定。”
立刻溜之大吉。
鄒宸的心猛然往下墜著,落到最深最深的一處。
直到剛剛還留有的一絲恍惚,此刻消失殆盡。
周若穀是一臉鬱卒,抱著頭,聲音悶得厲害,“早該知道你的報複還沒有結束,你那麼恨她,又怎麼會放下一切,對她真心實意?是我蠢。”
鄒宸渾身都是一僵,站得筆直。
卓文正因為受賄罪鋃鐺入獄,法院判得很快,量刑很重。
卓平也被撤職查看,連環城都被吊銷營業執照,要求徹底停業整頓。
卓家、顏家、鄒家,曾經互連成一體。
卓平黑白兩道通吃,一路罩著環城。環城發展壯大,通過卓平間接養活了一大批的蛀蟲。
顏家當然視而不見,甚至成為最硬的後台,從中撈取著不菲的好處。
半個南陵的官員都依賴這樣的關係網存活,三角尚在,他們便跟在後麵,三角一破,都隻想著明哲保身。
唯一沒有受到波及的鄒宸,依舊神采奕奕,誰也解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將不利局勢扭轉,又是怎樣逃脫向卓文正行賄的製裁。
恐怕也隻有他才能知道,是花了多少算計和金錢才得來的一切。
顏喬尤合上報紙,所能想到的隻有這些。
原來鄒宸買下那塊地皮,也不是隨意興起,果真每一樁都有每一樁的用途,有條不紊,層層擊破。
她和這個男人相比,是如此不堪一擊。
門被推開,周若穀拎著一袋子水果走進來。
坐在床的一邊,用水果刀的慢慢削著果皮。
顏喬尤看出他的麵色很差,也是淡淡地一問,“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他抬頭倉皇一笑,眼神柔和的如同一泓秋水,“今天的心情還好嗎?”
“不錯啊,覺得好多了,能吃能睡。”周若穀是一臉不信的神色,她連忙點了點頭,“真的,不騙你。你知道的,他一直不想和我沾染上什麼關係,孩子在計劃之外,現在沒了,對他對我都有好處。”
“你要是真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可惜偏偏不是——周若穀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刀很快,一條條順利地切下,若是人的愁思也能如此快速地切下,還會有什麼庸人自擾的事呢。
他不看她,隨意地說,“他都告訴我了,原來我姓鄒,我本該叫做鄒宸,而老爺也不是老爺,是爸爸。”
顏喬尤是輕聲地“嗯”著,告訴他一直在聽。
“隻是他不肯告訴我這樣做的原因,老爺——”他頓了頓,“爸爸明天會回南陵,我要親自問他。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樣,想知道鄒宸到底是誰。”
他的眉峰一蹙,快刀劃到指腹,立刻有血流出,紅豔豔一片染上果肉。
顏喬尤是一怔,緊接著去抓過他的手來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的責怪撓著他的心,癢得受不了,手指的疼痛仿佛消失,他抬起她的頭,眼中滿是灼灼的光。
“小尤,我帶你走,離開這兒,重新開始,好不好?”
顏喬尤的神色明顯一滯,眼中的光在向後退卻。他當成沒看見,下頷一抬,唇瓣緊緊貼上她的,舌尖有力地撬開她的齒關,越往後退,他的進攻便越猛烈。
空氣裏是紊亂急促的呼吸。
病房門被人猛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