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青筋突出的手覆在鄒宸的手上,瘦的可憐,骨節生硬地摩挲上他的肌膚。
鄒宸的眼神暗了幾分,一根根掰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顏喬尤是一臉憤然,他僅是沉聲低語,“你知不知道,鄒宸不是鄒宸,周若穀才是鄒宸?”
不出意料,顏喬尤一臉驚愕,看著他那張年輕的側臉,直覺呼吸都要逼停。
什麼叫做鄒宸不是鄒宸,又是什麼叫做周若穀才是鄒宸?
若是彼此身份對調,那鄒宸是誰,來自何處,為什麼呆在鄒家,受鄒建山收養,從小到大?
甚至取代另一個人的身份,當上鄒氏太子爺,養尊處優如此多年?
鄒宸何嚐猜不到她心裏所存有的顧忌,卻隻是牽上她的手,拉著她即刻離開。
顏喬尤一路走一路掙紮不休,被他相牽的手緊緊攥在手心,指甲陷在肉中,疼得她一陣低喊。
鄒宸一時心軟,停了腳步,留給她一個鋒銳的下頷,揚著頭,垂目望著她扭曲的五官。
那個女人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地跟過來,眼眶裏灌滿了晶瑩閃爍的東西,手攀上鄒宸胳膊的那一刻,淚碎了一臉。
鄒宸的表情說不上是厭惡還是痛苦,眉目不清,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鄒宸,你要是有點人性,就帶她回去,好好照顧她!”顏喬尤亦是動容,扯著他的手,反握過去,尖銳的指甲刺入肌膚,“你是要怎樣,讓愛你的人一一都死心,你才會高興嗎?”
鄒宸不說話,麵無表情裏,僅有鼻翼微微翕動,他看了眼這女人,眼神深邃,如同一泓無底的深潭,風過時,卷起一池冰冷。
那女人猛然抽回雙手,在這樣的眸光中渾身無力,癱倒在地。
顏喬尤要上前扶她,被鄒宸緊緊拉住,剛一扭身打他,小腹便是一抽抽的在疼。
她彎腰護住,身子顫抖如秋葉。
鄒宸顧不得那許多,二話不說,俯身將顏喬尤打橫抱起,一路向車內狂奔。
剛剛坐上車子,便吩咐司機前往醫院,她卻厲聲喝止,一副倔強的笑意,“不用,我沒事。”
哪怕是鄒宸動搖了心思,司機也不可能安心聽從,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著老板,聽從他的意思。
鄒宸頓了幾秒沒說話,司機順利接受命令,開車疾馳,一路暢通無阻。
顏喬尤已是急了,推著他的胳膊,“我不用去醫院,我肚子不疼了,也會乖乖吃飯,別去醫院了。”
語氣急促,一連串的懇求。
鄒宸不看她,是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這幅樣子,毫無原則毫無骨氣,怒時便是火冒三丈,憐時便是百般哀求。
是他,將這個女人變成一隻驚弓之鳥。
該高興,可他沒有一絲笑意。
顏喬尤依舊推著他,語氣卻急轉直下,“鄒宸,我於你而言不過是個小棋子,你何必這樣放我在心上,讓我走或是讓我自生自滅,都可以……”
鄒宸的身體逼仄過來,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小棋子,”他是嗬嗬一笑,“你於我而言,又有何用?”
“一手操縱我弟弟的命運,再讓我和若穀一同來到這裏,製造危機,離間若穀和鄒先生的感情。”她也笑,淡得出奇,一字一頓,“因為他才是鄒先生的兒子,而你不過是個冒牌貨,你害怕身份被揭,想要繼續過這樣奢侈的生活,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切。”
“嗯,如此一來,環環相扣,我是不是該沾沾自喜,因為心機城府具是一流?”
顏喬尤是一臉“即是如此”的鄙夷,鄒宸加重手上的力度,扣緊她的下巴,看著她吃痛而微張的嘴唇。
“我不過隨口一說,你竟然能編出如此多的故事,顏喬尤,其實是你比我更加聰明吧。”他在那唇上輕輕一啄,大方承認,“不過可以告訴你,你所猜的那些,至少還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