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令人遺憾的是,美國社會目前沒有出現一批思維清晰且有號召力的學者,為改革指明方向。美國當前的改革與20
世紀80
年代裏根和撒切爾夫人的改革不同,當時民眾支持改革的意願十分強大,與此同時,社會上出現了一批極具感召力的學者,比如出現了經濟學上的供給學派,大幅度號召私有化、減少管製,以此推動了裏根改革的成功。今天的美國政壇顯然不是這個情形。
有理由推斷,美國經濟、政治格局在未來4~5
年內很難出現大規模的逆轉,下一屆總統也很難像裏根那樣大力地推動改革,社會共識在短期內難以凝聚。據此我們可以認為,美國的主權債務規模很難在短期內削減,在這一過程中,美國政府所能削減的是一些社會最需要的財政支出,比如科研、高等教育、基礎建設,而傷筋動骨的福利性支出卻不能削減。
基於這一分析,筆者認為,美國經濟複蘇的道路可能比歐洲還要艱難,盡管美國自身具有一批極具競爭力的產業。未來4~5
五年美國的基本狀況將可能是維持比較低速的經濟增長,財政情況繼續惡化,政治紛爭不斷出現。在此情況下,美國唯一的政策選擇就是寬鬆的貨幣政策,以此帶動和刺激經濟的發展。因此,第三輪量化寬鬆不管以什麼名稱出現,可能都是遲早的事情。
歐債危機3
年內將有起色
歐元區的狀況也可以歸納為二元經濟:一元是德國,它的製造業與中國等新興市場相互匹配,不斷互補,而且經濟的整體實力不斷增強、極具競爭力,是歐洲境況最好的經濟體;另一元是南歐一些競爭力較差的經濟體,它們所麵臨的是必須削減政府福利性開支,不僅是為了平衡預算和削減債務,更重要的是通過削減社會福利的方式增加其勞工的競爭力,跟上德國等歐元區其他國家的步伐。
但是,當下歐洲的問題是,極富競爭力的德國的百姓不願意為過高社會福利的南歐諸國埋單,德國的政治家很難說服選民。因此,最有可能發生的情形是,希臘、葡萄牙等國家會由於得不到德國等國的直接援助,同時自身也沒有明確的改革意願以說服資本市場,最終出現債務的違約和重組;違約和重組將使這些國家不可能再借新債。最終,隻有在被逼無奈之下,這些南歐國家將會啟動改革程序,而改革程序不可避免地會帶來社會的騷亂。在這種情況下,歐債的價格可能將進一步下降,從而給德國和法國的金融機構帶來衝擊,德國和法國政府將不得不拿出財政資金挽救自己的金融機構。換句話講,德國和法國的納稅人由於不願意直接為希臘、葡萄牙等南歐國家埋單,最後將不得不為自己的金融機構埋單。當然,從政治上講,為自己的金融機構埋單,比為南歐國家直接埋單理由充分的多。假如個別南歐國家出現了違約和債務重組,其他身臨債務危機的南歐國家也會得到警示--必須真正拿出勇氣進行財政稅收的改革,大幅削減社會福利水平。
綜上分析,筆者認為,已經爆發了近兩年的歐債危機可能會在3
年內得到根本性改變,也就是說,南歐國家會進行深刻的改革,而德國等國則將為自己的金融機構埋單。南歐的改革是整個國家麵臨國際壓力整體削減社會福利的改革,而美國的改革是國家內部針對部分社會階層的社會福利的削減。美國的改革要難得多。
新一輪的風暴是貨幣危機
根據以上的分析,美國的財政情況將繼續惡化,經濟改革步履艱辛,而歐洲被逼無奈必須出手改革,用3
年的時間完成轉變。因此,未來3
年之內會出現這樣的情形:歐洲的債務情況得到穩定,金融市場得到恢複,而美國仍在動蕩之中。這時將出現很有意思的一個情況,那就是,金融市場開始擔憂美元的信用,資本會從美國流向歐洲,導致美元兌歐元彙率出現大幅波動,美元危機將會出現類似於1971
年8
月前的情形。當然,整個歐美債務調整的過程中,投資界會不斷地看好新興市場經濟體,導致後者的貨幣麵臨持續升值的壓力。
這裏需要說明的是,當今世界沒有歐元崩潰的機製。無論從歐債危機兩大主角的哪一方來看,歐元垮台都對它們自己不利。從德國人的角度看,如果其重新啟用自己的貨幣馬克,則將麵臨巨大的貨幣升值壓力,是引火燒身,同時這也意味著歐洲政治一體化的進程在退步,這對德國明顯不利。從正處在主權債務危機中的南歐國家的角度看,歐元倒台更是引火自焚,因為如果脫離歐元區,它們自己發行貨幣將麵臨極大的市場挑戰,市場會不信任它們的貨幣,而它們此前已經發出的債券是以歐元計價的,它們不可能以發行自己貨幣方式逃脫已經重壓在身的債務負擔。因此,我們認為,歐元機製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債務危機而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