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鍾定的落魄生活,真正關心的大約隻有許惠橙。
她覺得,一個天之驕子從雲端墜落,應該心理很不平衡。所以她在他麵前,不怎麼提起這事。
她和鍾定同居之後,日子很悠哉清閑。而今他沒了家裏的蔭庇,她想著以後經濟方麵會劇烈縮減,於是打算出去打份工。
她很懊惱自己的文化水平。因為這個限製,很多工作她都不夠資格。
她在網上找到模板,依樣畫葫蘆地填了份簡曆,然後看到比較簡單的職位,她就去嚐試。沒想到,居然有家公司回了她,工作崗位是資料歸檔員。
公司約她去麵試,她猶豫著答應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和鍾定提起這事,鍾定橫過去一眼:“別去。”
“可是……我這水平不好找。”
“那就提高水平先。”他舀了一勺湯,“起碼把高中三年補上,和我齊平。”
聽這語氣,他還挺有優越感。
許惠橙覺得,在現代社會要找到一個比鍾定學曆低的,很不容易,他也就能在她麵前充充高才生了。
她出來這麼多年,的確很想繼續學習。她傾前靠在餐桌邊,一臉期待地問道:“你說我要怎麼彌補那三年?”
鍾定抬眼望她。她現在這般模樣,和他家的添柴更加神似:“隨便學學就行,高中知識很簡單。”
“我……去哪裏學?”
他撇下嘴角:“我給你請個私教。”
“私教……貴嗎?”也許她學成出去工作兩三年都賺不回本。
“貴。”鍾定平靜地回答,“這叫長線投資。你現在出去掙個千來塊,給我買蛋糕都不夠。”
許惠橙麵上一紅,自卑感又上來了。他說的是事實,她想補貼家用,卻能力不足。她想到自己原來的存款:“我還有些錢,不如我去開個餐館吧。大學附近的話,小吃店很火。”她沒什麼特長,就是吃苦耐勞。
“你光顧著煮飯給別人吃,我的呢?”他夾了塊香燜肉,又夾了塊。
她也想去夾。
他卻把整盤香燜肉都倒到自己碗裏,好像明天就吃不到這菜了似的。
她的筷子僵在半空。
鍾定視若無睹:“你存錢這麼厲害,管賬算了。”
許惠橙望著他碗裏的肉,隻能咬筷子:“誰的賬肯讓我管。”
“一屋不霸,何以霸天下。”他繼續給她普及知識,“這話就是說,你先把家裏的賬理清了,出去就天下在握了。”
她想想,這個建議也對。他們應該算一下各自的儲蓄,好為將來做打算。思及此,她主動坦白自己的存款:“我這兒有三十一二萬的樣子。鍾先生,你那邊有多少呀?”
鍾定迅速接了一句:“我要知道了還用得著你來?”
許惠橙不吭聲了,低頭吃自己的飯。
隻是白米飯,沒有菜。
他從自己碗裏夾了塊肉到她的碗裏,安慰著:“別擔心,還是有錢吃肉的。”
許惠橙為鍾定設想了各種潦倒的境況。他現在沒有金山銀山,而他驕奢慣了,經濟上肯定非常不習慣。然而直到他給她羅列資產,她才知道,她所理解的落魄,和鍾定話中的意思,有著天壤之別。
晚飯後,鍾定和她並坐在沙發上,他把能找到的車鑰匙都拎給她:“記得的車,就這些了;不記得的,也找不回來了。”
許惠橙隻認得一兩個車標,低聲道:“你這樣怎麼會餓死街頭。”
“說不準。”
“我以為你真的……很窮了……”
“怎麼?”他好笑地看她,“小茶花的貧賤夫妻夢破碎了?”
“沒有……”她因他話中的“夫妻”二字怔了下。夫妻……他和她就這樣相依一世,那會是怎樣的幸福美景。她光是這麼憧憬一下,都止不住想笑。
鍾定晃晃車鑰匙:“等我們揭不開鍋了,就把這些車賣掉。”
許惠橙現在不上當了,她和他對於貧困的理解差異太大。也許他所謂的“揭不開鍋”,隻是沒有錢再去買新車。
她以為鍾定就剩這些車,接下來,她又長見識了。
鍾定摟過她:“我想想別的地方還有哪些房產。”
“你騙我。”枉她之前還打算努力掙錢養家糊口。
“騙你什麼了?”鍾定的手指在她的腰側輕撫,“我一不騙財二不騙色,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往一個有內涵的大帥哥懷裏鑽。”非常自豪驕傲的調調。
許惠橙的頭在他胸膛磕了下:“你騙我你很落魄。”
“我倆雙雙失業在家,這樣還不淒慘?”他輕輕笑道,“都淪落到要變賣不動產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