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五名黑衣男子就那麼打著赤腳,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走進了大殿,跟在寧越身後,直走到正中,爾後再寧越的吆喝下,向高坐其上的周室大王行禮。
東周晚期,文明已經高度發達了,除了鄉間的野人下田幹活會打赤腳外,這進城的哪個不穿雙鞋子?哪怕用塊布包著也好啊。或者編個草鞋也行,就像這城上大多數兵士和民夫一樣,簡單但又實用,或許也有幹活搞熱了短時間拖一下鞋子的,但要想找到一個整天打赤腳的,還真的比較困難,哪怕這是夏天。
但這幾人偏偏就是打著赤腳,還是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天子麵前,若是太師太傅又或者太史官在這裏,隻怕立即就要出聲嗬斥了。
不過周扁卻是見怪不怪了,畢竟昨晚就已經偷窺過。
但周扁仍忍不住的好奇,於是在這五人行過禮,寧越介紹之後,周扁笑了,“聽聞墨子便是不穿鞋的,難道你墨家子弟都是赤腳的嗎?”
這五個人中倒都是昨晚見過的,居中的是徐弱,二十來歲年紀,兩邊分別是大胡子,瘦子,胖子和那個山羊胡子,除了徐弱,剩下的幾個看起來都三四十的年齡了。
顯然這五人中是以徐弱為首的,聽見大王笑問,徐弱卻是一本正經拱了拱手後答道,“回大王,我家墨子乃是布衣之士,工肆出身,自小赤足,所以我墨家上下都樂於學之,以赤足為榮。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如此,出外為官者便著官靴。”
這話答得雖不出彩,但也沒什麼錯可挑。
所以周扁立即換了話題,“以你墨家的眼光看,本王這洛陽城守得如何?”
“回大王,某觀這洛陽城,遠防有飛石,中防有弓弩,近防有長矛撓鉤和金湯,如此三層,韓軍若想要衝到城下,則已去一半,如何還能再強攀城牆?若是正麵攻城,如此便已足矣,便是我墨家守城,也不過如此。”
能聽見墨家子弟這麼說,在場的王室中人全部笑了,畢竟墨家可是善守而著稱。
可是周扁卻沒有笑,而是追問道,“那你以為,如此城防,可以破乎?又以何方法破城?”
聽見大王開問,在場眾人又將目光投向了徐弱。
“回大王,隻要不正麵攻城,還是有幾種方法的,比如夜襲,不過聽說韓軍已經失敗了,或者水淹,應該也無人敢水淹王城,再或者挖地,從城外挖到城牆下或城牆內,倒是可行,但是前些日大雨,挖地容易被水淹。”
搖了搖頭後徐弱繼續說道,“我若是敵軍主將,肯定不會一直攻打東麵,現在東麵難打,其他方法又難以奏效,隻能分兵攻打其他三麵了。南邊有洛水,西邊有澗水,這兩麵都是難以攻打的,隻有北邊,雖有岷山,但岷山不高,離著洛陽北城還有一裏多地,若是我,必定會主攻東麵,吸引城內兵力,再遣一軍偷襲北城,或可就此攻破洛陽。”
“這倒是個點子。”周扁點了點頭,“若是韓軍剛來時就這麼幹,或許我洛陽也就守不到今天了。但現在,我洛陽已有數萬大軍,戰力已成,本王是再也不怕他這麼幹了。”
這話說的場中眾人連連點頭,本來一些護衛開始並不明白大王為何總要留預備隊,這會也明白了。
徐弱也點了點頭,一拱手道,“還望大王不要這怪我等初來洛陽時狂妄,若幸而能蒙大王不棄,徐弱願盡全力,為大王分憂。”
“本王可以理解為,這是你想投效本王嗎?”周扁望著這名墨家子弟笑了。
微微一愣後,徐弱一咬牙點了點頭,“大王,正是如此,徐弱略懂些攻守之道,也還會一些木工活計,若大王以為可以,徐弱從此便可為大王效命,隻是我徐弱身為墨家子弟,便永為墨家子弟,日後也難免宣揚些墨家學說,不知大王肯接納否?”
聽見這話,在場的王室之人都露出了驚異之色,而如寧越等,更是已經怒目相視了。其實我們的寧越大夫,本來就很討厭墨家的。
而徐弱身後的那四人也表情各異,有的詫異,有的疑惑,看來徐弱終究還是沒能統一大家的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