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正是因為物價飛漲,所以我們才要買馬,我們在這裏買了馬,騎到諾城再賣,價錢也許會翻上幾倍,到時候我們還能賺上一筆。
如果你覺得賭博有風險的話,我還可以擺棋攤。”
師父拗不過我,就去買了馬,順便還買了盤象棋。我們打算走到人多的地方了,就停下來歇息下,擺上個棋局,等人上鉤。一般人看是我一個年輕人擺的棋局,定然會來破,到時候師父等人就可以準備收銀子了。
騎馬走了七八天之後,我們到了一個叫鷹城的地方。這裏的景色已經和京城大不相同,雖然已至深秋,但舉目望去,仍是滿眼的綠色。
這裏的百姓似乎離戰爭很遙遠了,走路都是不慌不忙的,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師父說我們的盤費不多了,有必要在路邊擺個攤子贏點錢再走。於是我們下馬擺攤,誰知我剛把棋盤攤上,還沒來得及擺好棋子,就來了一夥官兵模樣的人,一腳就把我的棋盤踢飛了。
沒等我站起身問個為什麼,那踢飛我棋盤的官兵就主動告訴了我答案。他說,你們是哪兒來的賤民,敢在這裏擺攤,不知道這是官道,鎮遠將軍每天都要從這裏過,髒了將軍的眼,你擔當得起嗎?
之前學過一個成語叫“飛揚跋扈”,一直不知道什麼意思,今天看到這官員的樣子,恍然大悟。我想說,這路這麼寬,我就占個小角落,怎麼會擋住將軍的去路,就算將軍路過的時候看到了,我穿戴打扮又不汙濁,怎會髒了將軍的眼呢?
可惜不等我問出去,師父就把我拉到小巷子裏去了。我們在前麵走著,還聽到那官員在後麵說,巷子裏也不許擺,要擺就到城外去。
等那幫官員走了,師父歎了口氣對我說:“咱們是外地人,凡事要忍,不要惹亂子。”
我說:“可是他們也欺人太甚了,我的棋子都被他們踢飛了。”
師父說:“踢飛了咱們再去買就是了,隻要人沒有受傷就好,我們畢竟是土匪出身,輕易不要和這麼官兵有過多糾纏。”
我不再言語,由著師父去買新棋。我輕易不想用武功,可是我們的錢已經所剩無幾,沒有辦法,換了條人少的街,我們還是把攤子擺上了。
好在這地方的人也好下棋,擺上不到半天,就贏了十兩銀子。我們收好銀子和棋盤,起身要走,卻被一夥人攔住了。
為首的那個人黑著臉問:“你們是外地人吧。”
師父謙卑地說:“是的,路過此地,化點盤纏,正要繼續趕路。”
為首的那個人冷笑了一聲,說:“就打算這樣走了?”
師父一臉不解地問:“不然還要做什麼?”
為首的那個人說:“做什麼,問得真好,你們交稅了嗎?”
師父說:“稅?什麼稅?”
為首的那個人說:“聚眾下棋稅,賭棋稅,贏棋個人所得稅。”
師父苦笑著說:“我們沒有贏,我們一直在輸。”
為首的那個人依舊一臉冰冷地說:“輸了也要交稅。”
師父驚訝的問:“輸了還要交什麼稅?”
為首的那個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參與輸錢稅唄。”
師父說:“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稅呀。”
為首的那個人說:“那你是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吧,來過這裏的,沒有不知道的。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你不交錢,就別想走。”
師父說:“那要交多少錢?”
為首的那個人說:“一共十五兩銀子,我看你們初來乍到,給你們打個折,收十兩吧。”
師父說:“我們沒有那麼多錢,能否少交點,我們要去諾城,一路上勞苦不堪,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為首的那個人說:“不想交錢的話,就把馬留下吧。”
師父繼續求情,說:“留下馬,我們還怎麼去諾城,我們就隻有這匹馬了。”
為首的那個人不耐煩了,惡狠狠地說:“我管你怎麼去諾城,我隻管收稅,少囉唆,趕緊拿錢來。”
師父最終還是交了銀子,等那夥人走了,我們趕緊騎上馬,想盡快離開這可怕的地方。誰知走到城門處,又被攔下,要收過路費和城市維護費。我們搜盡了口袋,將所有銀子奉上,總算出了城。師父說,這裏的官員真是比劫匪還狠啊,我當劫匪的時候,還給人留個吃飯的錢,他們是連個上廁所的錢都不給留。
出了鷹城,北上十裏,到了一個小村莊,問村上的人離諾城還有多遠,答,騎馬三五日可到。我和師父等人又累又渴,準備在村上歇息一下,養足精神,然後一鼓作氣,直奔京城。
夜裏在一戶農家休息的時候,師父跟戶主閑聊,聊到應城的收稅問題,師父怒罵不止。罵完了,戶主說,鷹城還算好的,你再往前去,諾城附近,有一個鹽城,那城裏,連呼吸,都要呼吸稅的。
師父帶著哭相說:“這大隋朝,不是開皇盛世嗎?這樣收稅,不是致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戶主歎著氣說:“隻要物價漲得慢點,偶爾收點稅,百姓還是可以忍受的。”
師父說:“那也不能隨便收稅啊。”
戶主說:“要不怎麼叫大隋朝呢,當官的一個比一個隨便。”
一路曲折婉轉顛簸勞累,總算到了諾城,因為囊中羞澀,我們沒有心情去看景色。賣了馬匹,換得銀兩之後,我們在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滿大街的去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