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還是很重要，我弟這次進去，如果不是砸錢，不知道要被關多久，我現在後悔死了，實在湊不夠錢跟我媽一說，我媽頭發馬上變白了，人一下子老了。”祝迎春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當所有人都認為錢重要時，錢必然會重要。”沙裏文接上去說。
“如果賣房子賣血能換錢救我姨媽，我倒是願意，可是誰有辦法？醫生不是不敢治療就是不會治療，我倒是想拿錢砸出條命回來，可是我看到最多的是錢砸了，命也沒了。”楊靖激動起來。
“哎，你別說，癌症這個病吧，越是有錢的死得越快。窮人沒錢治病，就不治了，反而活得久。我聽人說不是有富豪出上億請國際最有名的專家會診也沒治好的。”祝迎春說。
正在大家討論爭執不下的時候，一個宏亮的聲音從過道裏遠遠地就傳過來了。沙裏文向大家會心一笑，說：“警察叔叔駕到。”
馬誌剛推開門，徑直走過去，拎起台麵上的白酒晃了晃，打開蓋子。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一飲而盡的時候，又把酒瓶重重地放回了台麵。“我最近聞到酒的味道就想吐，今天才拉了祝迎春幫我擋擋酒的，就被你們叫走了，我最後一個人差點沒出來。”
“這家夥醉了吧？”沙裏文跟大夥兒交換了一下眼色。
“我沒醉。”馬誌剛順勢倒在沙發裏，摟住了沙裏文，側著臉看著他問：“你媳婦今天讓你出來了？”
“我想出來就出來，還用她批準？”沙裏文眼睛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你就吹牛吧，你小子好好吹牛吧。”馬誌剛對沙裏文揮舞著手指頭。
楊靖忽然想起來，馬誌剛口中的“你媳婦”到底是誰？當年沙裏文和章贇華到底怎麼樣了？隻是聽他提起過一次說父母反對得厲害，但是他寧死不屈，後來就沒下文了。他再沒提起過，啥時候結婚的也不知道，最後是和章贇華在一起了嗎？
“你們有章贇華的消息嗎？”祝迎春忽然問出這麼一句。楊靖一愣，大概知道結局了。原來，大家都沒有和最初的“女神”在一起，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命運啊。誰也同情不了誰。
“沙裏文，那天聽一個朋友竟然提起你和章贇華的事情，我真是太吃驚了，看來你的癡情在咱們玉關都出名了。聽說你最後找的老婆和章贇華簡直一模一樣，連走路、說話的形態都一樣。真有你的，大情種。這年頭像你這麼癡情的男人不多見了。”祝迎春激動地發表著女人特有的感慨。
沙裏文隻是憨憨地笑著，一言不發。
“沙裏文的執著就像我當年考軍校的執著一樣。你們猜我當年高考填報誌願是啥？黃埔軍校！”話沒說完，馬誌剛自己哈哈大笑起來。大夥兒也都笑得前仰後合。
“你真的太執著了。”沙裏文笑著拍了拍馬誌剛的肩膀。
“後來我翻遍了學校名冊也沒找到黃埔軍校，一打聽人家說黃埔軍校是國民黨的，現在是共產黨時代了，沒有黃埔軍校了？”馬誌剛說著作出誇張的失望的表情。大家又是忍俊不禁的一陣哄笑。
“你後來不是上了軍校嘛，也算圓滿了。”祝迎春說。
“別提了，我後悔死了現在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能有一星期休息都不錯了。你們過年過節的時候，我在值班。大過年的拆遷的和釘子戶打起來了，局長讓我親自出警。一整個年都沒過過，回家被我老媽罵死。”馬誌剛說。
“馬誌剛，你真是辛苦了，可是在玉關我們也就你這麼一個同學能指望幫上忙，大家也是沒辦法才找你，雖然知道你忙……”祝迎春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別，別，別……我不是說這個，同學的忙我肯定幫，隻要我能幫上的，反正玉關就這麼大個地方。對了，楊靖出啥事了我之前喝酒也沒聽太清楚。”馬誌剛這時忽然想到，眼睛望著楊靖。
“他妹離家出走了。”沒等楊靖回答，沙裏文搶先說了。
“現在的娃娃咋回事兒？我們派出所一大堆這種半大孩子，根本都沒地方收容，送回家吧家裏人也不要，說你們趕緊帶走，走得遠遠的，關起來最好永遠都別放出來，槍斃了吧，別回來折騰我們了。你說說現在的家長都是這樣的？這些孩子放出去沒幾天又犯事兒，然後又抓起來。”馬誌剛兩手一攤，一臉無奈地又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