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無痕,風吹無痕在嗎?”楊靖在醫院的過道裏尋找風吹無痕。最後在茶水間找到他,他正躲在那裏,手裏抓著一把牛蒡子和甘草就往嘴裏塞。
“無痕,你怎麼了?”楊靖問。
“沒什麼,感染了熱毒。”風吹無痕拍拍手上的藥渣說。
“什麼熱毒?嚴重嗎?”
“沒有埃博拉嚴重。”風吹無痕淡淡一笑。
“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牛蒡子解毒的,放心,沒事的。”
“那好,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姨還要靠你救呢。還有,剛才有個家屬過來找你,說要感謝你,說他媽媽吃了你的藥,才三副,就感覺好多了。他說他媽感覺病要好了,不舒服症狀已消失,輕鬆多了,這是你開的藥啟效的原因,有好轉了,謝謝你,他媽不知道自己的病。他知道離好還有很長的路,但是他爸自從得病以來第一次感覺她能好,一直都說她不行了,要死了。他很激動,說一定要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創造奇跡!”楊靖激動地轉述著那人的話,說話間已經熱淚盈眶。
“嗯,******情況不同,之前沒有化療過,身體沒有被損傷。不過隻要堅持下去,相信你姨也會創造奇跡的。”風吹無痕說。
“嗯。”楊靖緊緊地扣住風吹無痕的手。
當大姨和薇薇把湯藥都準備好風塵仆仆地趕到病房,迎麵撞上了楊靖。楊靖懷著喜悅的心情告訴薇薇:“薇薇,旁邊病房有個病人吃了藥已經好轉很多了,再堅持十天,挺過這十天姨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好嘛好嘛。”薇薇也露出了笑容,抱著藥罐子就匆匆邁進了病房。
楊靖感覺渾身放鬆,他拉著風吹無痕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走,請你下去吃份拌麵。”
兩人一路聊著走到麵館,終於拋開疾病,聊起了雜七雜八的事情。當香噴噴的拌麵端上來時,兩個人都滴下了口水。楊靖剛挑起一根麵要放到嘴裏,忽然電話就響了。
“靖兒,你姨走了!”緊接著就傳來母親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描述:“血吐到止不住,吐了兩盆……”
“什麼?”楊靖顧不得吃麵,拔腿就往外跑,一路衝到了病房。整個走廊裏都是哭天喊地的聲音。
楊靖推開圍在姨身邊啼哭的人,拿起一根艾條點燃遞給薇薇說:“快,灸肚臍。”
“我媽去世了。”薇薇紅著眼睛看著楊靖,加重語氣提醒楊靖這個事實。
“我知道,我說趕快灸肚臍,也許有奇跡。”楊靖顧不得哀傷,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仍然期待奇跡。
薇薇顯然已經失魂落魄,顫顫巍巍地拿起艾條毫不抱希望地靠近媽媽的肚臍。
“大姨,你趕緊回去煮人參附子湯。”楊靖對著抹眼淚的大姨說話,她毫無動靜。楊靖忽然想起上次有研磨的附子人參粉,他趕緊從抽屜裏找出來敷在姨媽的肚臍處。
“血呢?血呢?姨吐的血呢?”楊靖回頭到處找血,“血在床底下,盆子不幹淨。”母親哭著用沙啞的聲音對他說。
“管不了那麼多了。”楊靖想起風吹無痕對他說過的,吐血時將血灌回去,他用勺子顫抖著把鮮紅的血舀起來灌進姨媽的嘴裏,血從嘴角流了出來。他繼續灌,繼續灌……
灌了一盆子血進去,姨媽還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毫無生機。楊靖又點了一把艾條,湊過去和薇薇一起灸。這時候薇薇已經丟掉艾條抹著眼淚轉身走出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沒有動靜……
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動靜……
母親過來拉楊靖,楊靖執拗地甩開胳膊。大姨過來拉楊靖,楊靖也不動。風吹無痕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楊靖。
丘大夫走進來,對楊靖說:“好了,麵對現實吧,我一早就說了……”
“行了,沒要追究醫院的責任,你不必為自己開脫,你一早就預言了今天,我知道!”楊靖冷冷地打斷丘醫生。丘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大踏步走了。
忽然,薇薇衝進病房,把楊靖手裏的艾條奪過來扔進水池,大聲吼道:“夠了,讓我媽安靜地走吧,別折騰她了,她就算這次活過來,你能保證她不再吐血嗎?你能治好她嗎?”
楊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不能回答“能”,他經過了這幾次,始終都沒有找到止血的辦法,他不能說“能”,可是,他卻相信奇跡,相信不能中存在著一線的生機,隻要去爭取。可是看到薇薇那張痛苦的臉,他忽然就心裏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