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不可知之境的傳聞,不論是後玨還是慕容,都聽過不少。
但耳聞始終為虛,會走路的石頭,會唱歌的樹,甚至是會故意絆倒行的路等等等等。
如今難得有機會親曆此地,定得好好求證,見識這九洲最神秘莫測的奇觀。
大山已經能感覺到身體裏充沛的力量,縱是離開近二十年,當再踏上這片土地時,他的頭腦,他的靈魂,都變得清晰:
“雅圖木裏究竟存在多少生靈,沒人知道。從前聽族中的烏師講過,雅圖木內孕世間萬象,浮夢三千,善惡並存,黑白雙生。想要平安無事地度過此地,隻有內心平靜。若是被其中的幻夢勾起凡俗欲望,沉湎於其中,就會凶多吉少。”
“可是——”慕容突然想到,“烏桓並未完全獨立於九洲,甚至與多國保持著友好的貿易往來。難道那些商隊,都能做到心如止水?”
後玨剛好也在想著這個問題,不禁猜測道:“難道還有另一條通道?”
不愧是晟國有史以來最負盛名的君主,一語中的。
不管是從前心智不全時,還是現在,大山都一樣尊敬將軍。將軍本是人中龍鳳,他心悅之人,自然不差。
大山點頭肯定:“的確有一條專門的通道,用以商隊往來。可要開啟商道,得憑族長印,我們現在,可沒那道族長印開路。”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慕容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這麼有意思的地方,怎麼能不親眼去看看。我先行一步,你倆趕緊跟上。”
受著好奇心地驅使,慕容率先走進了雅圖木。
方才還不覺後玨說的氣息有異,越往裏走,感受越強烈。
先是雙腿像是灌了鉛塊似的沉,然後呼吸也變得艱難,目光炫亂不能視物,最後一陣地轉天懸。再後麵,便徹底失了意識。
暈倒的前一刻,耳邊似乎傳來一陣樂聲,他從未聽過這個曲調,卻感覺在夢中見過。
夢中?
什麼時候呢?
再睜開眼,發現自己毫不意外地躺在後玨的懷裏。
越過後玨的肩膀,慕容欣喜地發現,雅圖木上方,是漫天星鬥,那樣的疏朗澄澈清淺。
前些日子鬱積在胸中的不快統統一掃而光,整顆心都敞亮起來,舒服。
後玨問他:“醒了,頭還暈不暈?”又騰出手來,替他揉著穴位。這些事情他做得自然又認真。
後玨並沒有責怪慕容莽撞,隻要人沒事,怎樣的殘局他都可以來收拾。任塵世浮華喧囂,裝他一人入眼,便可渡餘生。
“嗯,暈——”
慕容故意拖長尾音,這聲音像長了隻不安分的手,撩撥得人心裏發癢。偏當事人還來火上澆油,不怕出事兒似的埋頭往他懷裏鑽。
末了,慕容又語出驚人:“後玨,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你——”後玨淺笑,看著孩子氣的慕容,胸中隻能感覺到幸福。
慕容笑嘻嘻地抬手去碰後玨的臉,果然,好燙:“你這麼好,便宜我了。”
鬧了後玨一通,慕容也漸漸醒了神。
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從後玨懷裏出來,自己坐好了。也直到這時,慕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山不見了。
慕容一扭頭一皺眉,後玨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等他發問,便先回答道:
“他說雅圖木夜間不宜出行,得在這裏住上一宿。為避免在夜裏出事端,得設個禁製。去了也不算久,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就——”是什麼,慕容一驚,警惕地看向後玨,“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什麼聲音?”
後玨怎麼沒聽到?還是說,後玨聽不到!這個突然的認知讓慕容顫栗。
“是樂聲,你聽不到?”慕容情急之下,直接揪住後玨的衣服,樂聲入耳就好比冷風颼颼往他的衣領裏灌,好冷。
樂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突然,從林間竟走出一隊人來,他們身著火紅的衣裳,踩著奇怪的步伐,不停地舞動著。
慕容如被攝去魂魄般瞪大了眼,眼球白多黑少。好難受,好奇怪,又一陣眼花繚亂,身體好沉,像要墜入地底去。
“闕兒!闕兒!”後玨不停地呼喚著,他想把慕容抓住,可慕容還是頭也不回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當大山設好禁製,回來時,看見的,仍是後主把將軍抱在懷裏,分明是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聽到動靜,看見是大山。後玨急忙問道:“這個地方,會對外族人有排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