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的調查很快有了結果。早在居安侯準確無誤地對著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下手時,他就有某種預感。隻是這預感並不強烈,可如今真相握在手中,他再不能視而不見。
為了後琛,後玘,還有慕容,他必須得做些什麼。
白心命人秘密送出信去,約定對方寅時在城外城隍廟見。
那時的天陷入一片漆黑,白心脫去了他慣穿的白衣,換了身暗紅底的黑色紗衣,披著鬥篷,在一片寂靜之中,出了城。
白心曾經出走,為了過他想要的人生。他不想背負所謂的天命,還有那遙遠的虛無飄渺的真情。
盛京繁華,雖隻是間城隍廟,也不失氣派。
白心提前到達,四周蒙著月光,草間還有清晰的蟲鳴聲。燭火在風中搖曳,照得城隍爺的臉忽明忽暗,香灰從爐裏散開,地上還有白天前來進香的人的腳印。
等了一會兒,一陣風過。便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踢踢踏踏。在深沉的靜謐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來人與白心一樣,披著鬥篷,看不清臉。
鬥篷一走到白心麵前,便是深深一躬,躬身的同時攤開左手,剛好到白心腰間的高度。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禮儀,可就算看不明白,也能看出這兩人的尊卑關係。
白心點了點鬥篷的手心,淡淡地道:“起來吧。”
鬥篷依言直起身子,兩手翻開帽簷,露出真容,竟是越不已!
“還以為你會更晚些發現。”方才恭敬,現在又頗為放肆,越不已這人,著實古怪。
白心沒作迂回,單刀直入:“你在利用後玘,難道當年的教訓還不夠,你還沒有死心?”
越不已此時春風得意,毫不介意提及從前的失敗:“當年若不是那多事的太子,我又豈會功敗垂成。後玦那老家夥倒了生了個好兒子。不過這老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二十多年後,他的孫子將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白心:“後玦已經死了,當年太子一脈也盡數被殺。而後大清洗,死了多少無辜的人,你沒忘吧?你難道想讓過去重演,還嫌付出的犧牲不夠沉重?”
越不已:“勝敗兵家常事,上一次我輸了,這一次我要一並討回!”
白心:“可你拿七代後主的事做什麼文章?不要以為別人都沒長腦子,外麵傳的那一套,說八代後主包藏禍心,戕害同族,篡奪主位。你以為光憑那四位大臣的死,再胡亂添點證據就能坐實?後玨不是一般人。”
越不已:“沒想到你對此人的評價如此之高,不過可惜,你猜得不全對。”
白心:“你們還捏住了他的其它把柄?”
越不已:“不是把柄,是死穴。”
白心眉頭一皺:“後玨的死穴隻有——關他什麼事?”
越不已一聲冷哼:“後家出情種,重情又重義。當爹的重兄弟,不惜欺君罔上,瞞天過海;當兒子更是用心良苦,巴不得連江山都雙手奉上。可歌可泣啊!”
白心:“八代後主瞞天過海?難道當年被接進宮中的嬰孩不是慕容氏遺子,而是太子的兒子!”
越不已:“所以你說,這一局,誰會贏?”
白心:“難道你就不怕後玨早就知道真相,引火燒身?”
越不已:“當年晟國大清洗,火羅教死了兩萬教眾,他還能怎麼查?就算發現這背後是我在策劃,他哪裏來證據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