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休沐結束,可時令上的節日還在中途,城中氣氛半分未減,依舊熱鬧。
喜氣之中,春寒也不動聲色地離開,盛京城開始換下厚重的裝束,變得輕盈起來。各色花兒爭奇鬥豔,競相綻開春日裏的朵朵亮色。花香嫋嫋,群蜂蝶陣也漸次登場,雪水融化彙入小溪,叮叮咚咚。湛藍的天空,明麗澄澈,偶有白雲掃過一尾,更添詩意。
自慕容回到盛京,雖說過了快三個月,但除開中間生了場病,和後玨鬧了一場,其它正事愣是一件沒幹。他在北疆成天上躥下跳,就沒這麼清閑過。
是以,翻過年頭,慕容立刻活躍了起來,千方百計地想著給自己找點事做。
職責上,兵符早自大軍凱旋之日,便當眾交還後玨;軍中大小事務也都每年定期向中央彙報;老兵的撫恤及其家屬的優待政策也擬了條目,地方也在按部就班地實施。
這些都是已經完成,或是之前一直在做,如今仍需貫徹進行的內容。慕容做事講究效率,三五日便上通下達,一氣嗬成。
舊局麵收拾清楚,那麼接下來要就是為將來的局麵考量。
慕容問後玨要給他個什麼差事,後玨便將京城裏所有的職務命人整理出來任他挑選。慕容興致勃勃地選了半天,竟發現了一個“民情官”的稀罕差事,品級不高,年俸銀六十兩,祿米六石,主要職責便是體察民情,視察民風民俗。
說得簡單點,這其實算一種文化官,官員明察暗訪,為當地的風土人情作詳細的記錄與點評,這將有利於國家對各地確切掌握,人口、土地、風俗、文化等等所能想到的各種方麵。
慕容既驚又喜,指著本子就對後玨說:“這職務合我心意。想我在北疆時,幹過類似的事情,還記了幾大本冊子。等回頭我整理下,給你看看。”慕容說著又挑了挑眉毛,神情那叫一個得意:“後玨,你可別小瞧我。除了打仗,我會的東西可多了。”
後玨哪會小瞧他,或許慕容自己都沒發現,他身上散發出的光芒,會讓人深信,他就是宇宙中心的那點光源。
“你最厲害了,民情官也挺好。沒上司管你,你自己做自己的主。”
慕容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個,以王爵之尊,幹起了微末小官的差事。這事兒簡單,就後玨與慕容兩個商量好,雙方走了流程,簽了幹事文書,當即就成了。
在領了差事的頭幾天,慕容果然變得忙碌起來,臉上時時帶著喜色。後玨疑惑,心裏又有不快,竟生出些悔意,當時應該直接給慕容安排個身邊的職務,什麼民情官,光關心旁人去了,倒是把他給忘記了。
後玨生著悶氣,偏罪魁禍首還不自知。他憋得自己一臉的苦大仇深,反觀慕容,笑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造孽!
帝王又怎樣,還是有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啊!
可誰知,又過了幾天,慕容竟搬著好大一個箱子,跟著後玨進了南書房。
“闕兒,你這箱子裏裝的什麼東西,這麼沉?”後玨幫著慕容去抬,差點沒閃了腰。
慕容嘿嘿露出一排牙齒,眼裏閃著光:“這可是我淘了好多天的寶貝。”說著將箱蓋一揭,裏麵嚴嚴實實堆著的,竟是一層又一層的話本子。
後玨明白了,慕容是想通過了解民眾的喜好,來體察民風。
“你搜羅了這麼多,要看到幾時去?”
慕容卻不以為意:“這些書不算什麼,你每天要批那麼多折子,你比較厲害。”
“所以你之後是打算——”
“對啊,我打算來南書房和你一起。”慕容的眼睛仍專注在話本上,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了怎樣不得了的話,“而且好些天沒跟你待一塊了,怪想你的。”
後玨沒想到慕容會突然表白,憋悶的心情這會兒似乎還有些委屈:“小沒良心的,還知道想我?”
慕容大呼冤枉,趕緊低頭:“那罰我親你一下。”
他倆現在過了門路,就差個正經的拜天地,慕容的臉皮讓他幹起這種事來遊刃有餘。說完抱著後玨的臉就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