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呢?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不想和你說話!你不是我的父親!”柳子用沙啞的聲音,再次喊了起來,他的軟綿的手臂也變的有力起來,不斷地擊打著床鋪。這個時候,劉濤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進來,他身後出現了一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留著齊耳短發,有著大大的眼睛,身披著黑色的西服,裏麵有件單薄的襯衫,她的胸部鼓鼓地挺著,一直向病床邊的柳子邊挺了過來。
“孩子,你怎麼弄成這樣啊?”那女人一副急切的樣子,說話聲音都在顫抖著。
我認出來了,那個人正是剛剛調到腰市中學不久的老師,現在是柳子的班主任。她的名字叫薛文惠。文惠老師即使班主任,也是語文老師。在柳子來到這裏不久之後,我們想盡了辦法聯係能聯係到的人,其中既有柳霸,當然也有他的班主任了。
她像是看到自己孩子一樣,俯下身子去用手去撫摸這個受傷的孩子。柳子看到到如此美麗動人的人,看到這個如慈母般的老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處境,不禁淚流滿麵。
“弟弟,老師說了,等你病好了,咱就一塊上學,將來我們一塊考上好大學。沒人要咱們了,但我們自己一樣活的很好!”劉濤來到弟弟的身邊,信誓旦旦地說。
冰冷的空氣充斥著狹小的病房裏,大家沉浸在無比的傷感中,柳霸終於不耐發了,他說:“現在,你們說完了吧?說完了的話,我就要帶柳子回家了!”
他的話就像寒冬中的一個冰溜子從空中掉掉下來,戳中人的心髒一樣。薛文惠顯然是不同意的,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反對著:“這個孩子太需要休養,就讓他待著這兒吧……”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已經死了!”柳子情緒激動極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像是一個發瘋的小勇士一樣,在向權威挑戰著。
盡管柳霸在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他最後還是爆發了,他像一隻氣急敗壞的獅子一樣,立馬就要撲上來毆打病床上的小人,我和劉濤再次向他撲上去……一陣吵雜,一個老人出現在打家的視野中,隨著老人出現的還有幾個身材高大的人兒。
他們的到來讓我們的打架再次中斷。一個老人在病房裏慷慨激昂地演講起來,另外幾個年輕人則圍住了柳霸。
我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柳霸就被那些人帶走了。他被帶走的時候,神情卻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反抗,沒有任何掙紮。在老房東後來的講述中,我才明白,那些帶他走的人是公安局的人。
關於柳霸被審查逮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腰市鎮,大家都在紛紛討論關於他的種種惡行,但具體是什麼惡行,大家似乎都說不清楚,隻有柳子會惡狠狠地罵上一兩句。但具體罵的還是柳霸怎麼虐待他,怎麼的抽打他的事情。
這個事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並沒有過去,柳子在病情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並沒有如薛文惠老師所期待的那樣走進教室,而是從大家的視野中消失了。對此,劉濤一點都不知情。
……
星空之下,劉濤一遍有一遍地呼喚著自己的親兄弟,他是多麼想見到自己的弟弟!他原本一切都計劃好了,他想和自己的弟弟一塊上學的……可是,現在連個人影都不見了,他也沒有心思上學了,現在隻能在這個磚廠裏幹活。他還要養活家裏的奶奶,還有聾啞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