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躲藏(1 / 3)

大課間,教室裏對於甘木的議論不絕於耳。

那些不知情的女生在周圍男生手腳並用、樂此不疲的演說下一驚一乍。而知情的,則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過甘木本人這兒反倒十分清淨。大概是因為他平常不既怎麼同女生交流,而這次男生又對他的事跡了如指掌、如數家珍。

甘木也樂得寂寞,絲毫不想再去鼓吹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他從桌子上井然有序的兩疊書中抽出一個封麵精致,但脊帶有些脫落的本子。徑直翻到某一頁之後,甘木低聲誦讀了起來。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瀝。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甘木耳語般的低吟裏透著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哀涼,這全不是那些故作深沉的同齡男生拿來吸引女生的無病**。這當中,有一種真真切切的孤獨。“煢煢孑立,踽踽獨行。”甘木以這八個字結束了這首詩。

“喲,又憂鬱了!”這時候,一隻手不合時宜地搭上了甘木的肩膀,並且它的主人還滿帶嘲諷著的語調擠兌著甘木。

甘木抖開了那隻手,更不去看那個人,他煞是不爽地說:“我這還沒去興師問罪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要不是你讓我過去,我會變成這樣?”那人哈哈一笑,順勢在甘木旁邊坐了下來,原來是吳何。

吳何拍了拍甘木的背:“有得有失,這波不虧!”甘木對吳何的動作毫無反應,繼續看著自己的本子,他說道:“如果知道接觸到她的代價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我一定不會幹。”“這可是你自己的鍋,不關我的事。”吳何趕忙推卸責任“不過,真不值得?”

“不值,她作為一個遺憾刻在我心裏更好。”

甘木合上本子,歎了一口氣。

“但這麼說……她發現我,和你沒關係?”

“沒有。”吳何十分幹脆的否認,甚至不做任何解釋。

“那麼,就是他咯。”甘木帶著歎服的口吻道。吳何點點頭,既慎重又肯定地說:“應該錯不了。”接著他又問:“你和他比,怎麼樣?”

聽到這話,甘木自嘲地笑了笑:“還能怎樣?望洋興歎,直不若耳!”“你不跑出去裝.逼成天貓在這裏,實在是浪費人才!”吳何歎惋似的調侃他。甘木任然不予理睬,甚至不撇他一眼,隻是問:“扯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幫那個人。”

那個人,指李元立。

吳何頓了頓,沉聲道:“因為,他和過去的我,太像!”

甘木搖搖頭:“但剛強的活著,不見得比懦弱好。”

“很多事情,沒有最好,隻有最適合。”

………………

“夫函車之獸,介而離山,則不免於網罟之患;吞舟之魚,蕩而失水,則蟻能苦之。故鳥獸不厭高,魚鱉不厭深。夫全其形生之人,藏其身也,不厭深眇而已矣。”

對於這段出自《莊子·雜篇·庚桑楚》的話,甘木一直很信服。

而鑒於甘木的自命不凡以及極難合群的真實脾氣,他認為自己需要像那樣藏一藏。隱藏一片樹葉最好的地點莫過於樹林,所以甘木一直是一副有說有笑、溫溫和和的模樣混跡在同齡人裏。

可藏終究是藏,不是裝。要是遇上某些狐假虎威的東西,恬不知恥又戰戰兢兢地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心裏總是兜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