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幼薇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仿佛在飄,她感覺身體很沉重,手腳不太靈活的樣子,仿佛有什麼東西束縛了自己,她努力掙紮,效果微乎其微。
她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到,黑乎乎的一片,但是她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抱著,這個人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她聽不見更多的聲音,隻有抱著她的人胸膛裏砰砰砰跳的心髒仿佛要蹦出來似得的聲音。
忽然這人頓了一下,他停了下來,左右四顧,天很黑,他往後看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遠處的火把,追逐他的人群很快就要追上來了。他低頭看了一下孩子,孩子還很小,才剛過一個月,頭發軟軟的包裹在小帽子裏,她睜開了眼睛,望著他目不轉睛。
他虎了一跳,心頭猛烈的跳動起來,不能再帶著她了,再帶著他,他就逃不走了。
身側是農田,南方的農田即使到了秋冬季節也不會光禿禿的,左右看去都是一片黑,認真看才能看出田埂邊上高大茂盛的蘆葦叢和雜草叢,這樣的雜草叢,他這樣的大男人躲進去是藏不住的,他又看了看孩子,狠狠心,一把將孩子拋出去。
“喵嗷!!!”一隻藍眼睛的黑貓跳出來,嗷嗷叫了幾聲,撲上去抓撓了男子幾下,閃身躲進草叢不見了。
男子一聲慘叫,想要抓貓,貓已經跑了,一定是剛剛運氣不好孩子丟到貓身上了,這些野貓性子都凶的很,這孩子落在這裏,恐怕要淪為野貓的肉食,他心裏升起一陣暢意,不敢多耽擱時間,團了包袱在胸前,假作裹了個孩子在胸前的模樣,往遠處跑去。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從這裏經過,火把從草叢上晃過,有人道:“快追,他跑不了多遠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佟幼薇盯著眼前的一雙藍眼睛,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虧她還以為那男子是為了保護她才抱著她跑,他的目的有待商榷,然而目前更可怕的是,貓有養育人類幼崽的行為習慣嗎?佟幼薇努力想著上輩子自己的所見所聞,可惜隻聽說過狼孩子的,沒有聽過說貓孩子的,反倒是有人說懷孕有小孩的時候最好不要養貓。
吾命休矣,佟幼薇輕輕動了動手腳,還是被包裹的緊緊的,難以動彈。
剛剛有人群經過時,她還滿腦子混沌,大概是方才那一拋,雖然有貓給她墊了一墊,但是這樣幼小的身體,柔弱的不可思議,那樣的震蕩,讓她幾乎停止了思維,待緩過神來,腳步聲已經遠去,還有貓在眼前虎視眈眈。
身側有淡淡的植物枝葉的氣味以及濃重的泥土的芬芳,‘我是它的夜宵嗎?’佟幼薇想著,眼皮子卻不爭氣的重了起來,小嘴微微張開,佟幼薇已經瞬間入睡。
黑貓湊過去嗅了嗅眼前這個包袱的氣息,奶香味十足,黑貓年紀並不大,但是已經被母貓趕出家門了,它還想念母貓的氣息,與眼前這個包袱有些相似,它藍色的眼眸在夜裏發出幽幽的光芒,下一刻它湊到包袱旁邊,在上麵踩了踩,依偎在包袱上打著小呼嚕眯著眼睛睡著了。
大概是夢見了依偎在母貓身邊有吃有睡,還有小夥伴一起玩耍的日子,黑貓抖了抖胡須,咧了咧嘴。
不知道睡了多久,佟幼薇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黑著的,但是已經有些微的光了,她的眼睛隻能感受到光,卻看不清。
肚子餓了,她張開嘴,想要哭嚎,身上伏著一隻貓的重量和氣味,她還是能感受到的,不知道為什麼貓沒有吃她也沒有咬她,更沒有將她當做老鼠一樣折騰,她已經很幸運了,周遭沒有任何聲音,這個時候哭隻能讓貓注意到她。
猛然發現自己忽然變成了嬰兒的佟幼薇還沒有從這巨大的轉變中回過神,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小命絞盡腦汁了,可惜她現在能做的很有限,包括小屁股濕漉漉的也沒有辦法控製。
生前的記憶大概就是如往常一般蓋上被子睡覺,她想摸摸自己的心髒,是因為它嗎?這一輩子她能擁有一顆健康的心髒嗎?
想著想著,她又睡著了,睡著了就不會餓了。
“都是騙人的!”誰說睡著了就不會餓了,這是天亮之前佟幼薇第三次醒過來了,每次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饑餓叫醒,太折騰人了,如果小寶寶也會有黑眼圈的話,她現在一定可以媲美大熊貓了。
貓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佟幼薇動了動手腳,更加努力掙紮起來,半晌之後,終於掙脫出一隻手,小手在眼前一晃而過,很難控製。
手放在耳邊,她感覺到很累了,哼哼了兩聲。
窸窸窣窣
有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是昨天那幫人嗎?
“哼!”一聲痛哼,有人道:“齊大郎,你再忍忍,再往前一些就是州府了,到時候給你找了大夫你的腿就能好起來了。”
有人虛弱道:“我沒事,如果佟二郎拉我一把,這條命早就沒了,還有各位相鄰兄弟,我齊大,永遠不會忘記諸位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