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的丈夫叫王偉,頂多也就三十多歲。但看容貌,卻比同齡人蒼老一些。
他低著頭,不斷搓弄自己的手指,而他左手拇指和食指指端,竟有兩塊藍紫色的疤痕。
這種疤痕,讓見多識廣的刀哥感到詫異。
她見過刀傷、槍傷、燒傷、燙傷甚至電擊傷和腐蝕傷,但她從沒見過這種藍紫色的疤痕。
刀哥取了一支煙,特意向王偉左手遞去。
果然,王偉伸左手接過。但他沒點上,隻是捏在手裏。
“抽吧。”刀哥也給自己點了一支,她熟練地嘬了一口:“知道為什麼叫你過來不?”
“阿霞跟人搞破鞋,鬧出了人命。”王偉怯懦地回答著問題,眼睛一直不敢與刀哥對視。
“誰告訴你的?”刀哥的聲音大了起來,甚至還夾帶著一絲火氣。
“她同事,麗姐。”
原來今天在酒店‘午休’的,不隻有王占軍和阿霞,還有她的同事麗姐。這一報警,圍觀者裏麵正好就有麗姐。
善於八卦的麗姐毫無‘睡意’,她一路奔回街道辦。自此,王霞與王占軍偷情鬧出人命的事,瞬間傳遍了整個單位。
刀哥不耐煩地敲了敲筆:“中午出去開房,休息一會兒不很正常?再說了,倆人也沒做啥!”
說到最後,刀哥自己也沒了底氣,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可憐這個男人。可能因為他看著比較忠厚老實吧。
“嗯。”王偉回了一聲,卻又小聲問道:“王占軍死了是嗎?”
“死了嗎?你不關心你老婆,卻關心別的野男人?”刀哥心裏升起的那點可憐,瞬間蕩然無存。
王偉也局促不安起來,他不斷搓弄手指:“是是是……我不該問。”
“這不是你該不該問的事,你老婆為了你……”
“是是是……”王偉不等刀哥說完,直接將話頭打斷。
刀哥心中一動,仔細盯著王偉的眼睛。他雖然低著頭,但也會時不時的往上偷瞄一眼。
就是這一眼,刀哥看出了異樣。
王偉的眼底,有一絲別樣的狡黠。這狡黠隱於憨厚之下,確實很難發現。
看來王偉,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畏縮。
“你知道她倆的事嗎?”沒了憐憫之心,刀哥問的直接且冷漠。
王偉猶豫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刀哥在筆錄上用鉛筆寫下了倆字:猶豫,然後加了一個問號。
“你什麼時候失業的?”
“失業?”
“就是吊銷駕證。”
“上個月八號。”
“後來就沒收入了?”
“是。”王偉看了刀哥一眼,繼續道:“那天我拿了吊銷通知,去繳罰款,一共繳了兩千多。”
“嗯。”
刀哥死死盯著王偉,這是他進派出所後,第一次主動說話。看來九月八號發生的這件事,在他心裏反複了很久。而且,這一天應該對他意義重大。
“王霞跟你說過嗎?她想讓你去街道辦上班。”
“嗯。”
“知道通過什麼途徑,讓你過去嗎?”
“她說她找了王占軍。”
“條件呢?你知道嗎?”
王偉摳著手指不再說話,看來他應該知道些內情。或者說,他已猜到了條件是什麼。
如果真是這樣,他在知道自己老婆、拿身體為自己求工作的情況下,還讓老婆去做,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
而眼前的王偉,在刀哥心裏就不是個男人。
她把筆丟進筆筒,冷淡地說道:“目前王霞還不能擺脫嫌疑,接下來可能會去看守所,到時候你給她存點錢吧,讓她在裏麵買點生活用品。”
“嗯。”王偉點了點頭,又怯懦地問道:“王占軍是怎麼死的?撞死的嗎?”
“撞死?你什麼意思?”刀哥以為王偉說的撞,是開車的撞。所以心下疑惑,不知他為什麼這樣問。
而王偉卻連連搖頭:“沒事沒事……”
“我們有紀律,不允許和無關人員討論案情。當然,你已經知道王占軍死了,我就可以告訴你,相信法律、相信證據。”
刀哥的出發點其實很人性,她想暗示王偉不用擔心王霞,萬事講究證據。如果她是凶手,怎樣也跑不了;如果她不是,我們也不會冤枉她。
王偉聽完刀哥的話,竟又問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警察抓人後,沒有證據,是不是二十四小時後就可以放人了?”
“哦?研究過?”刀哥詫異反問。
“沒有,沒有……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