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
初升的陽光暖暖的打在田野上,鬱鬱蔥蔥的水稻迎著一波又一波的清風。
田埂上晃動著兩個人影,身著褐色麻布衣的年輕男子一手擰著一隻掙紮不休的老母雞,一手抱著剛滿三歲的兒子,年男子雖然體形消瘦,但他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笑容,而且步伐很快。
“爹,我們這是去集市嗎?”小孩拉了拉父親的衣領滿臉期待。
男子用胡茬子輕輕的釘了一下小孩紅撲撲的嫩臉,微微一笑,但轉過頭的一瞬間神情又凝重了起來。
“恩容,家裏沒錢了,爹拿上老母雞換上錢給你娘買些藥。”
“知道了,爹,那趕快。”
從恩容出生開始,她體弱多病的娘就再沒能下過床。
柏油路是去年剛修好的,看上去還很新,但味道不怎麼好聞。
斜陽夕夕,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格外美麗。
男子擰著一大袋中藥,一手牽著三歲的兒子走在路邊。
恩容大眼忽閃忽閃的看著一輛輛汽車從身邊經過,兩個月前父親也扛著自己去過一次集市,上一次是賣掉雞蛋。
“砰。”
“恩容!”
這是父親最後一次叫自己,那輛卡車將父親撞飛了十餘米後揚長而去,而自己則是被父親奮力的拋出,滾到了田地裏。
五歲。
大雪已經下了第五天,鏡山之上白茫茫一片,偶有枯枝露出一截,又很快被遮蓋。
恩容從茅屋裏探出腦袋,望著那快被掩蓋的足跡。
“撲哧撲哧。”
人影漸漸近了,一個身披棉襖的中年男人走近。
“師傅。”恩容衝進中年人的懷抱。
“恩容乖,你看師傅給你帶什麼了?”中年男子摸了摸恩容的小腦袋,從懷拿出一串已經凍得裂開的唐葫蘆。
八歲。
中年男子抄起一根木棍,凶神惡煞的嚎叫著在樹林中追著一個矮小的身影。
“方恩容,你個小兔崽子,今天不再不把所有的十二方位都給我背完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恩容一邊跑一邊回頭對著中年男子做鬼臉。
十二歲。
恩容拿起十來張人臉畫像凝神屏氣的逐一觀察,偶爾動動身旁的墨筆寫下幾行字。
中年男子的鬢角已滲出幾許白絲,很滿意點了點頭,隨手關上房門,哼著歌走遠。
“嘿,色老頭,張寡婦家的門都應該敲碎了吧?看我怎麼整你!”恩容拿起一堆型狀怪異的石頭在房間的地板上擺出一個似乎是某種規律的圖形。
中年男子的左眼跳了一下,隨即婉爾一笑。
“小兔崽子,降魔符才會兩招,就敢擺惡鬼纏身局。”
兩個鍾頭之後,鏡山頂上的小茅屋裏傳出一陣慘叫聲。
十五歲。
恩容拿過一個人體穴位模型走到中年男子身邊。
“色老頭,你考我吧,別忘了賭約。”
中年男子開始在模型上指指點點。
“神道。”
“厥陰。”
“曲池。”
“天柱。”
“……”
一個鍾頭之後,中年男子一臉痛經的拿出身上唯一的兩百塊交到恩容手上。
“謝了師傅。”
恩容拿著兩百塊錢跑下山去,鑽進了鎮裏唯一的一家專門販賣道家材料店中。
十七歲。
俄羅斯北部科米共和國的烏赫塔市郊區。
恩容將旅行袋輕輕的放在地上攤開。
“色老頭,你確定這裏有真有黃闋?”恩容很茫然的望著中年男子,這已經弄錯了第八次了。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取出那張早已班駁的羊皮卷軸,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確實受不了色老頭的假正經,恩容拿出羅盤、方位圖和猩猩血,這套動作已經重複了很多次了。
“靠,你能看明白,我們就不用弄錯前麵八次了。”恩容埋怨了一句,將方位圖仔細的鋪在草地上,再以龍頭青銅釘沾上猩猩血加以固定。
恩容拿著羅盤走了三圈。
“有了,色老頭,庚位,生門!”恩容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很是興奮。
中年男子收好羊皮卷軸,然後以五行十二方位以特定的順序走了過來,看上去很像一種舞蹈。
十九歲。
“乾坤借法,驅魔符。”一片黃紙自袖口飛出,原本無字的黃紙妖異的反轉幾下就印上了密密麻麻的蝌蚪字。
“砰!”符紙燃燒著帶著黃色微光打在一道黑影上,黑影詭異的撕扯著,然後化做一屢清煙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