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往瑞芳的自強號列車上,外麵霧如雨下,隱約能看見山間的風景,有如仙境一樣。朋友嘲笑我三個月內跑台灣兩次,但為了她,是值得的。
三個月前,我在九份山遇上她。我們關係進展得很快,直到某天,她突然從我生活中消失,為了尋找她,我跑到台灣來,我知道她一定能感應到,然後會心軟見我。
火車到達瑞芳已經晚上八時,街上的燈全部點亮,最引人注目的招牌就隻有便利店的,街道冷冷清清。由於我要趕尾班公車上九份的民宿,隻能在便利店買個便當當晚餐。
公車站就隻有我一個人在等車,這時間沒有遊客了。我一直擔心公車會跳站,果然,車到站時,我得一直追著公車,追了很遠司機才看到我。他還問我去哪裏,我想我一下車他就能下班,難怪我的朋友這麼討厭坐公車。
晚上九時多才到達九份,老街的店鋪差不多全都關門。我穿過冷清的老街,在微弱的街燈引導下找到預訂的民宿,一所兩層的民房,門口還站著一個女人。
「你真晚,我以為你不來了喔。」女人說。
「真是不好意思。」我回答
「請進來吧,我是這裏的老板娘。」
「謝謝。」
民宿內布置很簡單,兩張沙發跟一張茶幾,還有暖色的燈泡。老板娘站到櫃台裏,打開台上名冊。
「何先生對吧?我需要你的護照登記。」她說。
「好的。」我說。
「香港來的,星期一至下星期一……咦!住一星期嗎?」她說。
老板娘抬頭看著我,她眼睛像是會說話,對我充滿好奇。我才認真地看,她的劉海卷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八十年代的日本女星。臉孔相當精致,應該是一個對打扮很心得的女人。
「嗯,我喜歡九份。這樣很奇怪嗎?」我說。
「沒有。九份地方雖小,卻是個美麗的地方。也是有人會住上三五七天。」她回答。
「哪我就安心了,很多朋友都說我神經病,在這小地方住上一個禮拜。」我笑說。
「沒有啦。喜歡上一個地方並沒有錯,相反,這是幸福的事。」
「嗯,你真明白事理。」
「我帶你到房間吧。」
我跟老板娘走上樓梯,木板發出唧唧聲。我猜老板娘年齡應該四十上下,身體十分有線條感,大概她很會保養身體。
「你吃過晚飯嗎?」她回頭問我。
我向她舉起手上拿著的便利店塑料袋中。
「是嗎?不過便當沒有營養。如果你想吃點熱食,我可以下廚。但不會太豐富喔。」她說。
「謝謝你,我已經買了便當,不吃會浪費。」
「好吧,我不勉強。請好好休息喔。」
她轉身向我鞠躬道別。
房間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吃了便當,我就開始書寫。我想為蓮香寫點東西。我自中學就沒有寫過一個篇文章,在台灣當然不會有文青附身,我坐了半小時還是一字未動。我隻得出門去冷靜一下腦袋。
「咦?你要出去嗎?現在已經很晚了。」老板娘的臉帶著驚訝。
「對,我睡不著,想去吹吹風。」我冷淡地說。
我出門沒有走多遠,坐在附近的長椅上。關上燈的九份很美,剛才的霧氣退卻,使得基隆港的燈光能傳遞到這裏。
我和她也坐過長椅,一起喝同一杯果汁。我開始沉醉在甜蜜回憶當中。
「呀!你在這裏。」老板娘說。
「嘻,你擔心我會自殺嗎?」我輕鬆地說。
「噗,當然不是。隻是我閑著沒事幹,和客人聊聊天。」
老板娘坐下來,舉起手綁起原本散亂的頭發,看來剛洗完澡。
「這麼晚還跑上山來,又一個人在呆坐,你不止喜歡這個地方吧。?」她說。
「老板娘的閱曆真高,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說。
「為了讓我安心,你最好把實情告訴我。當然,這裏沒有強迫。」老板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我望向遠方。
「是人嗎?」
「嗯。」
「是女朋友吧,叫什麼名字啦?」老板娘的聲音顯得胸有成竹。
「她叫蓮香。她是我遇過最美麗的女孩。」
「噗!」她掩著嘴偷笑。
「啥?」我被她嚇了一跳。
「沒有,隻是名字有點……古老,請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