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鋒愕然抬頭,隻見至高之處,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雲端,氣勢卻囊括蒼穹,複壓四野,令人不由地忽視了整片天空,而隻注意到那個人身上。那人雙十麵貌,一身雲衣,身纏五氣,頭頂三花,正是靈宗。
曉鋒嘴張了張,竟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沒等他理清心頭亂麻,靈宗已經率先出手,逼得他做出決斷。
隻見靈宗輕輕伸手,頓時數百裏內所有河川溪泉全部水汽升騰,化作一道道雲龍飛騰而起,目之所及的天空中,無中生有的彙聚起一團團漆黑雲層。靈宗眼神一肅,手掌輕翻,朝著地麵作勢覆壓虛蓋而下。
天地間驟然隻剩下一片嘩啦啦的巨響,無數雨滴聚滴成線,彙線成片,化片為團,仿佛天河倒流,滄海傾倒,朝著地麵轟然砸下,這全由飽含真元的天一重水組成的大雨,足以衝垮五嶽,刷平群山。這便是靈宗的本命仙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曉鋒下意識的抬手相抗,一道劍氣拔地而起,化利為鈍,仿佛一柄巨傘,撐在兩人頭頂。隻聽嘩嘩雨聲如浪,隻是一個刹那,曉鋒立足的河岸就化為高台,四麵平原已硬生生被衝刷成盆地。
靈宗眼中寒霜一片,他的聲音穿破雨幕,如同炸雷一般響在曉鋒耳邊“曉鋒,昆侖不曾棄你,你若再執迷不悟,那便是你棄昆侖!你再這樣庇護妖邪,休怪我清理門戶!”說著,靈宗將小指拇指微微一屈,頓時那滅世大雨再起變化,一陣陣狂風如刀,滲入雨中,更添雨滴威力,而大雨落地,濺起一片片寒霜,散發著刺骨寒意。隻是這兩個變化,仙術覆手為雨的威力,就何止大了十倍。
即便如此,曉鋒仍舊死撐,可他如今沒有仙劍在手,更不敢當真全力反擊,支撐的非常勉強。靈宗眉頭越皺越緊,聲音也漸漸難掩怒氣“曉鋒,風霜齊至,你還冥頑不靈?非要我風雷霧霜雪五變全開,將你和這妖孽一同碾做塵灰,滅盡魂靈不成!”
曉鋒咬著牙,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道說什麼好,靈宗見狀,也不再言語,隻是漸漸屈起手指,眼看就要不再留情,握掌為拳,全力發動。
西鄉長歎一聲,突然笑了起來,輕輕抱住雙手高舉的曉鋒,將頭深深埋在他胸口“你這個,呆子!”
西鄉深深嗅了嗅曉鋒身上的氣味,從嗓子裏哼了一句“我就知道,最後會是這樣!”她忽然化為那半狐半人的模樣,一口咬在曉鋒肩頭。她咬得非常用力,深可見骨,當慢慢鬆開的時候,她也慢慢倒下。
漫天大雨緩緩收起,曉鋒收回劍氣,摟住西鄉無力的身軀,就像當初在昆侖山腳一樣,兩人相貌皆依舊,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靈宗將斷情從雲端拋下,駕雲離去,隻留下一句傳音“曉鋒,你著實令人失望,百年之內,你都不必回昆侖了。”
曉鋒聽見了,卻沒有說話,仿佛和懷裏的人一樣,都失去了生命,找不到魂靈。
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