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間,戰鼓聲如巨雷般地響了起來,聲震四野,直可傳至數十裏之外。接著,就聽著在賊軍的左、右及後部,三麵傳來陣陣的喊殺聲。那是伏於左側的豹騎、伏於右側的萬騎及迂回潛伏於敵後的左護軍發動攻襲了!賊軍將士卻不知虛實,聞聲不禁愕然一驚。
不待賊軍有所反應,我暗凝內勁已將這六石的硬弓拉到了極處,一弓二箭,瞄準了安祿山的帥字旗。我親親的霞兒老婆會意地走上前來,以火折子點燃了雷管的引信。我默默計算著引信燃燒的速度,不過一瞬間,我一鬆手,這兩枝帶有雷管的羽箭立時脫弦而出,迅若流星地奔向賊軍中軍帥旗的所在之處。
我凝神而望,這兩枝羽箭雖然被我去了鐵鏃頭,但在我內力的貫注下,毫不遜於有鐵鏃頭的羽箭!一枝好象是射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另一枝卻正射在帥旗杆上!
緊接著,就隻聽“嘣”的一聲巨響,射在人身上和深深紮在帥旗杆上的羽箭幾乎同時爆開,帥旗旗杆從中而斷,並有數人由馬背上摔落下來,帥旗四周的將士一片混亂。正在忙於攻守間的雙方將士,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呆住了,立即不由自主地側目而望。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若論及聲響動靜的大小,一般而論,隻天上的焦雷霹靂為第一!尋常時候,哪能得以聽聞到人為的如此巨響?是以,無分敵我,幾乎所有的將士俱是心神俱震。特別是眼見安祿山的帥旗從中而斷,兩軍中的將士在不明所以中,更是以為天神震怒,是在惱怒安祿山為一已之欲,起兵作反、塗炭生靈而發下的雷霆之怒!
這也難怪大多數將士這麼想:其時,大唐剛曆盛世,佛教、道教、襖教、摩尼教和景教等等各種宗教都比較盛行,即連玄宗皇帝也因虔信道教而改年號為“天寶”。由此可見,大唐臣民頗信神怪之說。而軍中將士即便有些是不甚相信宗教的,但在這種祟神信佛的大環境中,耳聞目見的熏陶下,對神怪之說也是頗為顧忌,半信而不疑的。因此,賊軍的軍心更是渙散,直認為再跟從安祿山,必定是前途無亮!
那青州的長官仇成耕倒也機敏,當即吩咐城上人丁趁勢齊聲高喊道:“太孫殿下有令:蹲身棄械者無罪免死,猶然助賊者罪牽家門!”而且喊聲連連不止,這攻心之術,確實被他施展到了極處!有曾經曆過齊州之戰的將士,因曾見識過雷管的聲響和威力,雖然心中仍然迷惑不解其中的奧妙,倒也多了些免疫力。一怔即悟,也直覺我是天命所歸,更不願放棄這降敵士氣、懾服敵人的良機,聞聲之下,也隨聲高喊。
如此一來,賊軍再也不聽從督戰隊的號令向前而進了。而自帥旗一倒,督戰隊中的將士也猶若少了主心骨一般惶然無依,再無心力督戰了,不時回頭望顧,並暫時攏成一團,勉強穩住自己的陣角,以度勢而行。
我急忙下得城樓,縱身上馬。吩咐程開芳再開戰車通道,自引四千騎軍出陣破賊,霞兒依隨我的身後。
其時,因為賊軍的大部分將士惶然無主,不再進擊,深知我惜兵之心的李泌也早已停止了卻月陣的發動。
現在,賊軍可以說是四麵臨敵了,而他們最糟糕的是,將無鬥誌,兵無士氣,在眼見帥旗被“霹靂”“劈”斷的那一刻,賊軍大部分將士已對安祿山再無任何的信心,甚而也記起安祿山有別於嫡係心腹寡薄而待的怨憤。如今既不知我四麵人馬的虛實,而戰場內外到處都是“太孫殿下有令:蹲身棄械者無罪免死,猶然助賊者罪牽家門!”的高聲,誰人又不顧及自己的父老家小?由此,我軍的兵鋒即便還沒有到臨,也已經有成片的賊軍將士棄械蹲身。
那二千騎的督戰隊原就是安祿山的親信心腹,眼見情勢大是不妙,再難有回天之力,隻得急急縱騎回軍,馳向原來的中軍帥旗之處。
“嗆啷啷――”一連串收兵撤退的鑼聲響起,顯然,安祿山眼見敗勢已定,再不退兵已難以身免遭擒,不得已懷恨而退。然而,滿眼的賊軍將士卻沒有多少兵馬隨令而撤!從這可以預見,安祿山已難成為我大唐的大患了。
而如今,我卻再沒有放過賊軍殘部的想法!一則,賊軍現在剩餘的兵力不過三萬左右,且遠途而來,如今兵疲馬乏士無鬥誌!而我軍完全不同於齊州之戰時的疲憊,不論兵力和鬥誌都占有優勢;二則,安祿山既然領兵親至,就盡量在條件允許下,不予以他喘息的機會,趁著軍心所向、士氣高振之時,窮追猛擊,給他以重創!(電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