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戰戰兢兢地說道。而且還蜷縮著兩肩,看起來好像垂頭喪氣的樣子。
“不,我也從來不用什麼電吹風啦!也是洗完之後讓它自己幹的!我說,我真的沒有生氣啦!雖然我的臉繃得緊緊的,眼神看起來也像個惡鬼一樣,但這是我天生的樣子——本來我的臉就長成這樣!我也很不習慣笑,所以也不怎麼會笑——就算月真的給我介紹一個愛笑的女生,我想也一定會把人家嚇得掉頭就跑吧——不,這種事根本就無關重要——我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
在這樣拚命解釋的期間,冷鋒不由得感到有點悲哀了。
要是在這種時候可以像月那樣露出笑容的話,恐怕比自己說上一百句話還更能讓夕陽感到安心吧。
為什麼我的臉偏偏要長成這副模樣啊。
不能以自己的意誌笑起來。
我這張繃得緊緊的臉,現在恐怕在拚命忍著眼淚而扭曲成奇怪的模樣了吧。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就會讓夕陽變得越來越害怕的!
這時候,夕陽輕輕地說道:
“你的臉……我並不覺得討厭呢……”
冷鋒一時間停住了呼吸。
夕陽抬頭望著冷鋒,眼神中依然蘊含著不安的色彩。但是那並不是因為對冷鋒感到害怕,而是在想方設法地給冷鋒鼓勵——這一點冷鋒也很明確地感受到了。
身體無法動彈。麵對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冷鋒,夕陽以淅淅瀝瀝的雨點般的寂寞而縹緲的聲音輕輕說道:
“……你是一個……溫柔的人,而且對我……也很親切。”
心胸開始靜靜地顫抖起來。
冰冷的指尖也開始恢複了熱量。
“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笑起來的。”
有如祈禱般的細語。
“我…………在外麵的時候,也一樣很痛苦。”
夕陽那通透的眼眸中浮現出了哀傷的色彩。冷鋒稍微低下了頭,然後又像尋求救贖似的把視線轉向了風扇、高爾夫運動包所在的位置。
那些裝飾著各種貝殼和陶器碎片有如擺設物一般的東西,夕陽曾經把它們稱呼為魚兒們的墳墓,還說它們在守護著大海的世界。
回想起在夕陽沒有上學的期間,她的父母發生了離異,冷鋒隻覺得內心傳來一陣刺痛。
夕陽也同樣懷抱著一份深沉的悲傷。
“但是在這裏跟小琉璃和月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逐漸變得輕鬆起來。所以,你也是……隻要在這裏的話,也應該可以笑出來的……”
就像無聲飄落的細雨慢慢滲進鬆軟的土壤一般,夕陽說的每一句話,開始一滴一滴的……逐漸滲透到冷鋒的心中。
夕陽伸出食指和中指,從換裝到玻璃容器裏的冰糖中拿出一塊,遞到了冷鋒的嘴邊。
冷鋒的臉和腦袋呈現一片火熱,就像被路人喂食的流浪狗似的,他慢慢張開了嘴巴——那透明而甘甜的冰糖馬上就觸碰到他的嘴唇和舌頭。
他輕輕含在嘴裏,隻覺得那冰糖真的很甜。
對於愛吃辣味的冷鋒來說,那足以讓他的舌頭發麻了。
然後夕陽又拿起一顆冰糖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在用舌頭舔了一會兒後,她就喀啦喀啦地把它咬碎,然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隻要在這裏的話……無論是誰……都可以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