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像她為人行事。
他便用嘲笑的口氣道:“你該去勸你那好夫君、好女兒。明明是謝家欺壓弱小引出來的事端,你反來求人,真是可笑!”
歐陽明玉輕聲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嚴紀鵬暗想道:“你這是怪初兒不該退親了?那你當年棄我而去,又怎麼說?你一向心高氣傲,今日來求我,是深知我為人,所以故意拿話逼住我,令我不便對謝明理動手;還是有恃無恐,認定我對你還有舊情,所以不忍拒絕你?再不然你也還惦記我?”
心底有個聲音蠱惑他,要他質問她。
問她當年為何移情別戀,棄他而去。
然經年過去,已是物是人非,問又何益!
問不出口,他便道:“當年,鯤鵬展翅……”
說到這停下,目光炯炯地看著歐陽明玉,腦海裏卻浮現一個明媚的少女,嬌笑著接道:“美玉煥彩。”
他不禁癡了,耳中卻聽見悵然之聲:“你是鯤鵬,我不過鴉雀而已,何苦再提當年!況嚴老爺如今子孫滿堂,家業興旺,比之謝家風雨飄搖,逐漸敗落,要強的多了。”
美婦人滿目淒然,真個我見猶憐。
嚴紀鵬愕然,脫口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自憐自艾?”
歐陽明玉神色一僵,隨即麵容一整,道:“形勢不由人,奈何!”跟著又道:“言盡於此,不過是盡一份為人妻、為人母的心意。至於嚴老爺如何決定,歐陽氏不敢強求。這就告辭了!”
說完,再未看他一眼,徑直率仆婦們離開。
直到屋子裏再無一個人,嚴紀鵬還怔怔地站在那。
腦中有點點疑惑不明,又理不出頭緒來。
又過了片刻,他才慢慢走出來,回到原來雅間。
四月一日,通往嚴家的林陰路上車馬簇簇、人流如潮,嚴紀鵬和長子嚴予寬滿臉含笑地站在門前迎客。男客均被讓入主院順和堂,女眷則被引入園內,分各處接待。
讓了一撥又一撥,前方又一少年率隨從護持著幾輛馬車過來了。
嚴紀鵬忙上前招呼道:“郭賢侄好!可是令堂來了?”
說著看向馬車,猜吳氏和清啞在裏麵。
郭大貴跳下馬,拱手笑道:“恭喜嚴伯伯!我娘來了,小妹也來了。我爹和大哥有事脫不開身,望嚴伯伯見諒。”
嚴紀鵬忙笑說無事,你們來也是一樣的。
說話間,楊安平家的趕上來,將個繡凳放在車門邊,細腰掀開車簾,先跳下來,然後伸手牽引清啞下車。
嚴家父子一愣,想郭姑娘怎麼在大門口就下車呢?
正要命管家娘子帶她母女直接坐車去花園,目光落在下車的清啞身上,便轉不動了,也忘了說話。
隻見她穿一身淺粉接近肉色長裙,裁剪緊湊,真是增一分則鬆,減一分則緊:玉臂修長柔軟,胸部緊致玲瓏,纖腰嫋嫋;裙裾自臀部以下向後呈鳳尾狀展開。衣料是本色暗牡丹紋,光華內斂,乍看不出奇,然隨著視線微動,光暗角度變化,一朵朵牡丹仿若活了過來,輕輕隨風搖曳。
這是清啞設計改良後的禮服,隻不露胸、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