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沐青坐定,她方才看清剛才低著頭的年輕人的樣貌。
這是怎樣一張讓人驚歎的臉。
那人劍眉星目,額頭束著一條龍紋的發帶,黑發如瀑,直至腰間。
他的身材十分高挑,約莫有九尺,雖然全身都被黑色的綢衣包裹,但從那黑衣下隱約可見的堅硬紋路,依然不難料想那一身黑衣之下包裹著的是一具怎樣精悍性感的身體。
一縷黑發散落在他的前額,遮擋住了燭光,讓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更添難測。
那人低頭抿酒,不言不語的時候,冰冷的黑眸散發著淡淡的寒意,拒人於千裏之外,堅冷而又難以接近。
當他抬起頭來,與人把酒言歡的時候,那雙暗色的眼眸卻又會在燭光的照射下映射出幽幽的邪氣,魅惑而又狂肆,讓人在害怕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即便溺斃在了那兩潭邪佞的深寒裏,依然會克製不住心悸。
再加上他一身的黑衣,黑色發帶以及黑色護腕,更襯得他冷酷而又疏離,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兀自在那裏散發著駭人而又寒冽的魄力。
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平常人。
沐青坐了下來,舉著酒杯衝眾人敬了杯酒:“在下沐青,多謝諸位今日給在下一個薄麵,在下先幹為敬!”
沐青說著,仰頭咕咚一聲一飲而盡。
不料底下冷冷清清,竟然沒有一人應和她,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指使他身後的賬房:“喂!你離我遠點,靠得這麼近,熱死了!”
一身黑衣的男人則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沐青。
最後,還是那個五十多歲,彌勒佛一樣的男人圓了場,舉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好說,好說。”
彌勒佛動了,黑衣男子方才起身,懶洋洋飲盡了手裏那杯酒。隻有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因為身後的賬房不肯退開,竟然揚起手來,“啪”的一聲,給了他一巴掌:“叫你滾你是不是聽不到?賤人!和你那賤貨的娘一樣,聽不懂人話!”
少年此言一出,賬房漠然的黑眸瞬間收縮,周身上下霎時迸發出了一股驚人的寒意。
他眼神如刀,黑眸冰冷而又尖銳地緊盯著指著他破口大罵的少年,沐青以為他一定會上去給那少年一拳,但他沒有。他隻是站著冷眼凝望了少年半晌,跟著便低下了頭去,聲音嘶啞,畢恭畢敬對少年道:“少爺,老爺吩咐過,我不能離你左右。”
少年舉起酒杯,“嘩”的一下就把酒水潑了賬房一臉:“敬酒不吃吃罰酒,賤人!”
沐青錯愕不已,她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人,他好像根本把和他同桌的另外幾個人當成了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