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能接受嗎(1 / 2)

很快到家了。進門時,石信長的目光微不可察地迅速往屋內掃了一圈,見到黎陶爸媽,低低地叫了聲“叔叔”、“阿姨”,就默不作聲了。蔡姊茗笑著招呼兩人進房間放好行李。漱洗過後,黎草沐泡了茶,石信長搬了張小凳子坐在茶幾旁陪他對飲,兩人客氣了兩句就都沉默下來了。黎陶一家素來不善言辭,石信長顯然也是。待了一會,黎草沐叫石信長早點回房間休息,自己卻開門出去了。

黎陶看石信長進了房間,碰碰蔡姊茗的胳膊肘低聲問:“爸去哪兒?”

蔡姊茗壓低聲音說:“家裏才兩個房間,今晚信長跟你弟睡,你跟我睡。你爸就讓他出去外麵找個小旅館睡幾晚吧。”

“這麼晚找什麼旅館?讓信長睡地上算了。”雖然因黎草沐早年的暴戾,黎陶對這個所謂的父親一直不怎麼親近,但年歲漸老的黎草沐脾氣有所收斂,自己又離家多年,想到他大過年的,因為自己帶了男朋友回來就出去睡旅館,還是有幾分不忍。

蔡姊茗歎了口氣,“過門是客,天氣又這麼冷,哪能睡地上?你別管那麼多了,趕緊睡吧!”

就這樣,春節假期,黎陶兩人在藍洲待了一個星期,黎草沐也在小旅館睡了一個星期,早上一早回來,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就出門,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也不例外。

為了招呼這個未來女婿,蔡姊茗還特意買了鮑魚回來煮,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吃上鮑魚——當然,從未煮過鮑魚的她,自然也難以將這玩意兒煮得特別好吃,結果這個未來女婿吃了兩個就不夾了,蔡姊茗看了可惜,隻得塞幾隻到黎陶碗裏,黎陶剛想反對,她就威脅性地瞪大眼睛,那小眼神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吞也要給我吞下去!

盡管對自己煮的飯食不買賬,蔡姊茗對石信長在飯桌上的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因為石信長總是習慣將一盤菜裏好吃的部分夾給黎陶,比如他要吃雞肉,肯定要先把雞腿或雞翅夾給黎陶;要吃魚,肯定要先挑開魚骨頭,把魚腩夾給黎陶。蔡姊茗說:“細微處見真情。要是他平時也這樣,那倒是真心疼你的。”黎陶壓下心裏的甜蜜,故意白了一眼說:“怎麼我們家的人這麼容易被收買呀?”

大年初二、初三,石信長陪著黎家回鄉下給黎陶外婆和姨媽姨丈們拜年。上初中之前,黎陶超過一半的時間是外婆帶的,在幼時的記憶中,外婆身子骨十分硬朗,腰板總是挺得筆直,喜歡到處串門,但自從上大學以來,黎陶便很少回湖城,鄉下就更不必說。

在重新見到外婆的那一刻,黎陶的眼淚洶湧而至——外婆病痛的消息時有耳聞,可黎陶沒想到,曾經那麼硬朗的外婆居然已經老成這樣子了,幹枯萎縮得好像一隻被抽幹了水的小蝦,安靜地被包裹在太師椅裏,連站立都費勁。外婆也欣喜不已,枯枝般的手撫上黎陶的麵頰一遍遍地問:“陶陶,真的是陶陶回來了嗎?”

“婆婆,是陶陶。”黎陶伏在太師椅旁抱著外婆忍不住啜泣。

“傻孩子,別哭……”外婆回抱著黎陶,蒼老的手掌像幼時一樣撫上黎陶頭發。

一旁默不作聲的石信長等黎陶漸漸平穩下來,也在黎陶旁邊蹲下來,從兜裏掏出一封大紅利是塞到老人家手裏,“婆婆,我是陶陶男朋友,第一次見麵不知道買什麼合適,這是我一點心意,祝您身體健康!”

蔡姊茗和二姨媽對望了一眼,趕緊拉住外婆的手,“阿姆(鄉下對媽的叫法),信長還沒有結婚,他的利是我們回給他吧。”說著在利是封上拍了拍,就原封不動地給回石信長。

逮到空,蔡姊茗拉過黎陶低聲問:“你知道信長要包這麼大個利是嗎?”

黎陶搖搖頭,“不知道,他沒說。”

“他對我們的風俗一點都不了解,怎麼也沒個商量自作主張呢?”

“哎呀媽,人家不也一片孝心嗎?”黎陶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費腦筋。

蔡姊茗皺皺眉,沒再多話。

晚飯在黎陶小舅家裏吃。鄉下的房子都是自建的,小舅家的小樓建了三層,當晚就在一樓的大廳擺了兩圍大台,蔡姊茗三個姐妹、一個弟弟以及各房子孫全都到了,濟濟一堂。蔡姊茗在姐妹中排行老三,除了她外出到藍洲打拚,其餘都留在鄉下,由於城鎮化建設帶來的各種征地賠償,如今鄉下這些親戚日子比以前滋潤多了,反倒是蔡姊茗這一家,戶口遷移到了藍洲市區,農村分紅賠償沒份,自己又沒打拚出什麼名堂,反而越過越落魄。

席間石信長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語。黎陶二姨丈高興,把家裏釀的酒都拿出來,給眾人一一斟滿,大家隨意吃喝說笑,氣氛輕鬆而熱絡。石信長端起酒杯走到黎陶大姨丈身邊,想給大姨丈敬酒。大姨丈和石信長碰了碰杯,就拍拍他的肩膀說:“信長不用走過來敬這麼客氣,大家隨便喝,高興就好!”

“哦,好的,我就敬一圈吧。”石信長點點頭,依次敬了黎陶兩位姨丈、小舅和幾個表哥表弟才回座。

黎陶的大表哥探過頭,壓低聲音跟蔡姊茗說:“三姨,他的樣子一看就是老實人,以後肯定是陶陶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