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和黃潛善幾乎是同時回到了邵武。時任邵武通判,半月前就得到飛鴿訊息,所以今天率官員前往故縣和一都、李家坊,拜訪了兩位大人,並且和他們一起來到了先生黃履的墓地點香燒紙,三拜三叩首。師兄弟二人皆泣不成聲,黃潛善更是捶胸頓足悲切痛哭:“弟子不孝,沒有謹尊師誨。如今罷還鄉裏,才知為師教導蘊涵之理。而今悔已晚矣”。他叫妻子徐氏,兒子黃秠大禮跪拜。
李綱和黃潛善剛開始兩人由於朝廷的政治鬥爭見麵都覺得很別扭,但在親人和鄉親們那濃濃親情的感召下,在呂慧和徐氏的撮合下,他們的隔閡與仇恨很快就被親情和鄉情所代替。李綱連忙將黃潛善扶起流著眼淚說道:“師兄不要過於悲傷,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後悔亦無用處。希望今後謹尊師訓,使自己的後代不重蹈覆轍。”李綱、呂慧和兒子李宗之也在黃履墓前行跪拜大禮。
突然呂慧傷心大哭:“外公,恕甥女不孝,現在才回家看你,以後定要按您的要求教育好子女,不辜負您生前對我們的殷切希望。我雖不能像師兄那樣馳騁官場,但也已將外曾祖的《續筆談》、《補筆談》、《夢溪忘懷錄》、《長興集》、《蘇沈良方》、《南郊式》、《易解》等書籍整理完畢,已置石緘金匱。呂慧的哭訴,更添大家傷悲,兩家人祭祀完黃履,大家步履蹣跚地走下山來。仍舊沉浸在思念先生的悲拗之中。
幾日之中兩家往來甚是親密,像是全沒有過去那血雨醒風的鬥爭。他們往返於學堂讀書時走過的路,去回味過去的美好日子。不禁心潮起伏感慨萬千。正當兩家人準備一起就餐之時,來了幾十個鄉親父老要拜見李綱和黃潛善,有提雞、鴨的。也有拿筍幹、香菇的,更有人殺豬、宰羊的。他們要感謝兩位大人救命之恩,原來他們都是邵武農民起義軍人士。
有位六旬老漢說:“我們就是被圍困的起義軍人,後來聽韓元帥的人說是您們向皇帝求情,才留下我們的項上人頭,大家非常感謝,特派我們代表邵武參加起義的1000多人感謝二位大人的救命大恩。二位大人請受我們一拜。”大家一起跪下。李綱和黃潛善連忙將眾人扶起。黃潛善心裏真不是滋味,他心想這裏全是李綱的恩澤,慶幸自己聽了李綱的話,要不這些純樸的鄉親不就成了刀下之鬼嗎?
鄉親們和李綱、黃潛善一起吃飯,敘孩提之事,講邵武逸聞。大家毫無戒心,全沒疑慮,大塊的吃肉,大碗的喝酒。沒官場上那步步驚心的暗礁險灘。更沒有相互傾軋,你死我活的明爭暗鬥。有的甚至還用很重的邵武腔叫他們小名(毛或)、(百幾)黃潛善和李綱感到極為親切,桌子上不時笑得前仰後合。當說到兩人都是被貶之官時,大家紛紛表示:兩位大人就留下吧,我們是一家人啊,有我們吃的也就有二位大人吃的。雖然說的不那麼切合實際,卻足見鄉親一片摯誠熾熱之心。
黃潛善在邵武住了近半年時間,由於高宗許他回家探親時間已到,便與李綱夫妻和眾鄉親辭別。他緊緊擁抱著李綱,難舍難分。隨後又極其悲情地歎曰:“回家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在這裏的半年是自己幾十年外麵為官所不能比擬的。隻有在這裏才有人之真情所在,他後悔當初沒有珍惜師兄弟同朝為官尤其是同朝為相的寶貴時間,不是去同舟共濟而是背道而馳、分道揚鑣,自己怎麼對的起先生的再三囑咐:你們師兄弟要相互提攜,互相照顧切莫勾心鬥角,一定要為強國富民的理想而努力奮鬥之語呢”。說罷便淚濕滿襟。見此,李綱難奈心緒地哏咽道:師兄也別太自責,身體為重。來日朝廷若是詔回,多做利於國,善於民之事亦可。黃潛善含淚點頭,告別了李綱和眾鄉親。
黃潛善遂與徐氏及兒子黃秠一同前往梅州(今廣東梅縣)。到梅州後不久,由於心情鬱悶,總思慮自己欠負太多,久而久之沉屙痼疾,無奈病情重篤,同年便謝絕人世。李綱得知,心情十分沉重,悲切道:“人間之事難以判斷,隻能留與後人評說,但人間之情永駐不變。茂和兄,你安息吧!”高宗聞訊也有幾分傷感,畢竟一起走過那許多艱難的歲月,替自己扛去了多少投降賣國的罪名。為自己他獻上了至愛之人。小枚聽見這噩耗消息似乎天旋地轉,她極為悲痛地說道:“恩人,你既然已去,我苟活何意,自己要做的一切都是為報恩公之情,恩公的離去,自己的心就像那斷線的風箏沒有了著落之地,她決意離開高宗,借祭祀黃潛善為由,削發為尼,一輩子超度恩公,感情之至,實在令人吃驚、佩服、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