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五百貂錦喪胡塵2(3 / 3)

大鳥圭介沉思著,也站起了身,神色漸漸變得決絕:“那麼,到時鄙人會親自帶隊,一舉拿下景福宮!”‘既然阻止不了,隻能參與其中,將結果變的更好一些。’心中,大鳥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與此同時,在漢城的另一頭,大清領事館內,卻上演著另一番情景。

一個個使館隨員,來回穿梭,焦急地來回搬著東西,將其整理在箱子內。院子內,一個放著一個不合時宜的火盆。火光飄渺中,一名隨員不停地向其中加拋灑著文件資料。而那位朝鮮總督袁世凱,則端坐在正堂上,目光呆滯地看著火光。雙眼滿是迷茫。整個使館就在一片淒涼中,忙碌著,如同末日臨頭一般。

袁世凱迷惑了,甚至弄不清事件的主流究竟是什麼?

兵力上的差距他是看清了。從仁川到漢城,沿途到處是日軍。牙山的兩千清兵越發顯得暗淡無光。

袁世凱頭痛得厲害。

這些年來,他滿以為在朝鮮政界中培養了許多親清派政客,可是,當日軍增援完全壓倒了清軍時,親日派政客就驟然增多了。昨天還是親清派,今天就搬弄起親日的言辭。這種消息不斷傳進袁世凱的耳朵裏,他不但頭疼,而且陷進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迷惘之中。

至今他也沒搞明白,朝鮮局勢何至於變換至此,日本又如何敢於天朝上國為敵?

撥楞了下有些昏沉的頭,袁世凱努力地忘記這些問題。沒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日本人已經給朝鮮政府下了最後通牒,過了今夜子時,肯定會有所行動。漢城之內,日本人有四百多士兵,是大清使館內卻隻有十幾名護衛。離漢城最近的清軍,也遠在牙山。一旦事起,就算及時呼救,也趕不及。更何況,與牙山相聚不過二十裏,還有四千日軍正時刻虎視眈眈地觀望著。又想起何紹明當初的一紙信箋,他不由得慚愧連連。那一番細致的分析推測,幾乎全部都化作了現實!若是自己當初信了,局勢何至於斯!如今……

唯今之計,隻有走為上策!

想到這兒,袁世凱不住地扼腕。日軍甫一入漢城,他便多次去電,建議李中堂速速增兵漢城――隻有掌握了兵力優勢,才占據了主動。怎知,李鴻章醉心於列強調節,隻是‘坐觀其變’,致使眼前局勢愈發對大清不利。

袁世凱歎了口氣,無力之感湧上心頭,暗道:“中堂,日本人就快亮出刺刀了,您也該醒醒了吧?”

“大人,文件都燒了,行李也收拾齊全了……您看……什麼時候啟程?”正當此時,一名隨員悄沒聲的走了過來低聲問道。

袁世凱回了神:“夜長夢多,趁著日本人還沒封鎖城門,咱們連夜就走!”

一語而定。不到半個時辰,使館上上下下幾十名工作人員齊聚院內。夜色之中,悄沒聲兒地溜出了使館,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奔向西門。

而袁世凱則呆呆地站在使館門口,望著使館的門臉發呆。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名隨員這才過來悄聲道:“大人,人都出來了,您也走吧?”

袁世凱此刻心中如同打開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兒都有。就在這使館內,屢試不第的袁世凱先後在壬午、甲申二次變亂中立了大功,一時名震朝野。也是在這使館內,因為年少輕狂,攬權心切,他被一紙斥飭一抹到底,乖乖回家做了閑散翁。更是在這兒,轉過年來,他卷土重來,憑著才幹做了無名有實的朝鮮太上皇。

如今……俱往矣。

袁世凱又是惱怒,又是氣悶地摔了下袖子:“走!來日咱們必定風風光光地回返!”

曆史在這兒轉了個小彎兒,本應早就離開漢城,甚至在二十一日就已經回返天津的袁世凱,直到此刻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