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也不過幾個時辰。
玉無雙不好,很不好。她被困在夢魘裏,無法擺脫。
破碎的畫麵向她擠壓過來,仿佛要生生擠進她的腦海,讓她頭痛欲裂。鞭子的抽打,被用力掌摑,做著好像無窮無盡一般的苦力。
“你這個賤丫頭!”
最後,被推進湖裏……
是了,這是原主的記憶。
之前的畫麵都是模糊,最後一幕卻異常清晰。深夜裏,一個老奴把她推進水裏,為了防止她爬出來,甚至還補了一腳。看她毫無掙紮之力,這老奴得意洋洋:“死了可別來找我,要怪就怪你長了一張和你娘一樣狐媚子的臉。”
記憶戛然而止,玉無雙也跟著鬆了口氣。看樣子原主豈止是不得寵,根本就是個人人可以打罵的丫鬟。她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卻沉的很。原主身體本來不好,加上昨夜受驚嚇落湖淋雨,她想著大概是發燒了。
這樣下去不行。若她不是玉無雙,便就罷了,但上天既然重新給了她一次生命,她就應該好好珍惜,活出本色,而不是任人欺淩。
“死了嗎?”
“不知道,我瞧瞧……”
不遠處的腳步聲以及說話聲驚醒了她。她睜開眼,透過窗紙破洞的陽光告訴她天色已經大亮了。她一動不動,生怕發出什麼動靜被外麵的人發現。那兩人定是來查探她有沒有死的,畢竟原主確實在池塘中身亡了。
“水裏邊沒有啊……真是奇了怪了,她還能飛了不成?”
“莫不是沒死?”
兩人說話聲一頓,都快步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算了,藏也是藏不住的。玉無雙所幸躺著不動裝昏,以靜製動。
門“吱呀”一聲被人用大力推開,竟揚起一層薄灰,灰塵在陽光中翻滾起來。兩人咳嗽了幾聲才看見躺在地上的玉無雙。
“這小賤蹄子竟然沒死!”其中一人尖叫道,似乎很不相信,聲音聽上去是個老嬤嬤。
你還沒死,我幹嘛要死。玉無雙在心裏回敬道。
“嬤嬤莫慌,這地方平日裏沒人來,弄死個小丫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另一個聲音輕柔,看樣子是個年輕丫鬟,可那語氣,仿佛玉無雙的命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底氣。玉無雙在心中冷笑,她玉無雙的命,除了她自己,誰都要不起。
“沒錯,”那嬤嬤一下子穩住了,“隻是夫人那裏要如何交待……若是治我個辦事不力的罪……”
“你便先回稟夫人賤丫頭已死,讓夫人安了心。我們再想辦法弄死她就成。”
兩人安了心,都把目光轉到玉無雙身上。
“趁現在無人,不如我……”那老嬤嬤掏出一把匕首……
玉無雙眯眼瞧著,心下一緊。如今她這樣子,明顯沒有一拚之力,唯一占優勢的隻有兩人對她未曾防備。她沒有武器,隻有一雙手,發著燒要製服兩人,恐怕隻能從穴位入手了……可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就在玉無雙打算暴起一擊時,那丫鬟說話了:“不可!嬤嬤真是老糊塗了,你忘了夫人交代過什麼?她死便死了,可別拖我們下水,若是用毒藥匕首,定會查出蛛絲馬跡。要我說,看她是發燒的樣子,既別給她水食,也不用藥,我們無須出手,不用幾天,她也活不成。”
真是惡毒的女人,還有點心眼子。玉無雙總算鬆了一口氣,現在不殺她,她自然有報仇的機會。她身上出了不少冷汗,衣服黏黏的粘在背上,不舒服卻不能動。
他日定要這兩人也嚐嚐滋味。
“杏兒姑娘好計策,那老奴也就放心了。”
杏兒,她記住了,至於另外一個老婆子,她也記住長相了。看著兩人趾高氣昂地走出去,玉無雙心中止不住冷笑。
昨日推她下湖的就是那個老婆子。她還記得那老奴的話,恐怕她並不隻是個丫鬟那麼簡單,無論如何,所有的一切她都會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