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兒(1 / 2)

始祖七年,時事稍顯平息,但戰爭留下的痕跡卻久久沒能消磨,亂世留給人們的傷痛還需要歲月去撫平。

如今才是冬季初始,寒風卻已是無比猖狂,將那一抹僅有的金黃悉數帶走,嗚咽著似是在嘲笑人間。

清水郡,帝國最邊緣處的貧寒之地。這裏原本是一個中等郡地,長達百年之久的戰亂使之支離破碎,如今已如落魄貴族一般,再無法顯示他曾經光輝豔麗的一麵,隻能無力地苟延殘喘。

在清水郡的一個小山村村頭,平日裏極少有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如今卻難得的走到了一起。

“唉,這孩子也是夠可憐的,打小就沒了娘,兩歲時沒了爹,現如今唯一和他相依為命的姐姐也投河自盡了,這個老張家算是完了,唉······”

“誰說不是呢,太可憐了······”

聽著來自四周的嘈雜的聲音,感受著周圍人們投來的種種眼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他懷中抱著的少女一樣,毫無聲息。

風依舊在不停地吹,似乎想要帶走這塵世間的汙穢,還給人們一個沒有烏雲的天空,但是,烏雲還在,天空依舊是那無止境的陰霾,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纖細的河流在默默地流淌,不敢發出一點響動,生怕驚擾了孩子懷中沉睡的美人,也似是想將這嬌嫩的靈魂帶向美好的前方。

天,漸漸地黑下來了,人群漸漸地散開了,直到徹底的讓這片土地靜下來。天空依舊是黑漆漆的,老天爺成了包公,為了他眼下這悲傷的一幕默哀,不漏一絲笑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沉寂了一整天的小男孩終於動了,但是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孩童該有的所有特點在他身上沒有半點體現,除了他那瘦小的身體。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孩子竟然拖著比他大七歲的姐姐的屍體一步步走向了後山。

後山其實是這個小山村旁邊的一個荒山,與其說是山,更確切點應該是一個大型的墳包。基本上從沒有人會來這裏,夏日裏草木稀疏,更何況是在這寒冷的嚴冬了,孤零零的枯草佇立在寒風之中,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殘枝落葉並沒能使這裏的土壤稍顯改善,幹燥的地麵已經被凍僵了。

孩子費力地拖著姐姐的屍體走向了荒山,沒人來幫忙,也沒人來注意這個孤冷的小世界。

山頂,這在平時並不遠的距離,在此時看來卻好似需要一生來走完。

深夜,小男孩終於爬到了山頂,雖然四周群山圍繞,但依然不能夠阻擋這裏的視線,遼闊而深遠,更多的是淒涼。

剛剛登上山頂,孩子便不知疲倦的用石塊在地上刨著所謂的墳坑。

膝蓋上因為磨損滲出的血跡都已經幹涸,手掌上更是幾近體無完膚,但對這一切他似乎毫無所覺。

最後認真的看了一眼安靜躺在地上的少女,似乎要將這一刻深深地烙印進記憶。一抔抔少的可憐的黃土漸漸地覆蓋那逝去的容顏。

當一切都進行完的時候,天空泛起了灰白色。

回首一顧,瞬間永存。

山下還是漆黑一片,房屋參差錯雜而朦朧的影子在黑暗中似是一尊尊猙獰的凶獸,讓人心生畏懼,沒有絲毫溫暖。

轉頭向著山村背後的方向決然走去,留在空中的這片荒山上僅存的濕潤。

殘破衰敗是一路上唯一的景色,流浪成了這個七歲少年證明他還活著的唯一途徑。

山城,人稱登仙之城,據說這裏曾有仙人出現過,具體有沒有卻無法證實,畢竟這是一直以來流傳下來的傳說,而山城就是因此建立起來的,他的原身隻是一個破落的小山村。但如今這裏的環境卻是足夠配得上登仙之城的封號。

這裏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坐擁十萬大山,麵朝帝江。山城繁華大氣卻不顯糜亂,街道井井有條,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如此繁榮的大城與那些破敗不堪的小村落相比,又豈止是天上地下之別。

男孩兒已經不記得這是他流浪的第幾個城市了,這一路走來,有殘破不堪的小山村,有空無一人的死地,有車水馬龍的城鎮。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麵前這一座城市卻是孩子見過的最豪華的城池,大到讓人難以置信。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雄偉城牆,厚重而巨大無比的朱紅色城門聳立在官道之上,恢弘大氣,整個城池似是一尊來自洪荒的巨獸,讓人望而生畏。城牆之上有一隊隊的士兵在來回走動,堅厚的鎧甲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似無物可破,寒芒閃爍的兵器讓人無法產生絲毫的抗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