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的錯……”許久,他開了口,低沉的嗓音帶著哀傷。
“你上去吧!跑出來不就是為了去看她麼?”梁曉曉擦幹了眼淚繼續說道,“也許她並不想見到你!但是事情總是要麵對的。我會回去想辦法聯係李暄。”
“你不上去麼?”
蘇蒙拉住了她,卻被她很抗拒的推開,“我不去!”
“梁曉曉,你要耍性子到什麼時候?”
“是,我是在耍性子!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你們!特別是你!變得陌生,可怕!”
“我沒有!”
“那為什麼會這樣!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吵了!”
“梁曉曉,你看著我!你看著我!”蘇蒙扳過她的身子,“你也一樣很怕我麼?”
“我不知道……”梁曉曉低垂著頭,“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應該恨你……我不願意相信你會做這種事!可是那晚你喝了很多酒……”
“是,我是喝了很多酒……”如果不是因為喝太多,他就不會察覺不到身後還有一個人……
“我要回家了!”梁曉曉推開他的手,離開。
“梁曉曉,你站住!”蘇蒙追上了她,“我媽隻讓我出來一天,可是她需要人陪。你就忍心看她那樣麼?”
“我忍心?我有什麼不忍心的!你都忍心毀了她,還好意思說我麼?”
梁曉曉依舊甩開他的手,她不忍心,就是因為不忍心才不敢去看她啊!她一直崇拜傾慕的人傷害了她最親最好的朋友,她誰都沒有勇氣去麵對,隻能逃避。
“就當是我求你去幫忙照顧她好麼?你明明知道她沒什麼朋友,隻有我們幾個!”
“奶奶會照顧好她的!”
“梁曉曉,你真的那麼狠心是麼?”
“狠心的是你,不是我!是你!是你毀了這一切!是你傷害了我們,傷了我們所有人的心……”
“是,是我的錯!我那天就不應該隻送你回去……”
“你什麼意思?”梁曉曉突然被這句話點醒,腦海裏有什麼一閃而過,但她卻不敢深究下去。
“沒什麼!”蘇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眼神閃躲。
正是他這不敢看著自己的神情,讓梁曉曉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你剛剛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時間不多,你不去,我也不強求!”
蘇蒙說完就想走卻被梁曉曉拖住,“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你鬧夠了沒有?”蘇蒙憤憤的甩開了她的手,“我要走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不放心你,我就打電話去你家。你家保姆接的電話,說已經看到你回到門口了。但是就在我掛了電話以後,我在阿琪家門口看到了一個人……”
“你說什麼?”蘇蒙驚訝的停下了腳步,“有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
“雖然我們住的很近,在我那個房間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阿琪家的大門,但是那個人帶著頂帽子,路燈又暗……”
梁曉曉說著說著心裏的恐懼越來越大,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
“你還記得什麼?”蘇蒙的眼睛布滿紅血絲,那副緊張的模樣讓她的心越來越慌。
“那天晚上不是你!對麼?”
此話一出,蘇蒙瞪大了眼睛,“不,就是我。”
“你撒謊!我們三個你家離得最遠。如果你已經回到了家,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再趕去阿琪家根本不可能。我那天晚上確實是喝多了,但是我不會迷糊到把一個陌生人認成是你或者李暄!”梁曉曉說完眼淚就忍不住了,“我以為,我以為那個人隻是路過的,如果我當時出去看一看,或許那個人就會害怕,就不會……”
此刻的梁曉曉痛苦的蹲在地上哭泣,自責內疚席卷而來。
“你想多了,那個人就是我……是我,是我毀了她……”
“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和我說實話麼?是,我平時是大大咧咧,又缺心眼,但我不笨!我一直不願意相信你會做這種事,哪怕那天你喝多了,但是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相信我所看到的……直到剛剛你提醒了我。那天,我們是一起回去的。你送我回到家已經十二點了,你回到家起碼也要半個鍾,你再從你家趕到阿琪家最快也要一個小時,也就是淩晨一點。但是我卻在阿琪家的垃圾桶發現了一個她房間裏的鬧鍾,被摔壞了,時間停留在十二點四十分……阿琪很愛惜她的東西,絕對不會把鬧鍾摔壞,就算是她不小心摔壞的也一定會撿起來盡量修好,而不是扔進垃圾桶。所以一定是有人在那個時候就進了她的房間,弄壞的……就是那個出現在門口的人!是我,是我沒有早點發現,還怪她……”
梁曉曉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沒...”梁曉曉直搖頭
“你能不能把那個人大概的樣子畫下來?”蘇蒙著急的問,“我說,你畫!”
“嗯!”梁曉曉強忍著眼淚,她此刻的愧疚和懊惱讓她更加不知所措,“對不起……如果我那時候早點發現不對就不會這樣了……”
“不是你的錯!”蘇蒙摸著她的頭繼續說道,“這件事誰也不要說好麼?等到我們把那個人抓住,再慢慢告訴她。”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梁曉曉努力吸著鼻涕,“為了她,你什麼都願意做是麼?哪怕受盡萬人唾棄?你知不知道外麵好多人都在說你,說你是……就算現在沒有人敢說什麼了,但是別人永遠會那樣認為,認為你就是那個,就是那個毀了她的人……”
“那就讓他們說去吧!”蘇蒙輕輕歎了口氣,“哪怕她也會一樣厭惡我……”
“你個大傻瓜!”梁曉曉捶打著他,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一定會跑出去趕跑那個人,而不是沒放在心上轉身睡覺!
可是沒有如果……
“抓緊時間把我們兩個記得的畫下來!答應我,別和她說。”
蘇蒙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她,梁曉曉咬著唇點了點頭。
兩人轉身去找文具店,他們需要工具。
就在他們離開以後,從停在梁曉曉身後的一輛麵包車後麵走出來一個人,默默地把手機上的錄音發送出去……
等到他們兩個一起去到醫院的時候,才發現趙思琪已經不在病房。
問遍了整個醫院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離開了醫院,也太不負責任了!
兩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奶奶,是我。”
“哦,曉曉啊,怎麼了?”
“阿琪她還好麼?”
“哎,就那樣吧!怎麼會好呢!”
“那您什麼時候來醫院?”
“等會兒吧,我就快把晚飯煮好了,一會兒就給她帶過去。”
“奶奶,您先在家吃了飯再休息一會兒吧。啊琪這裏有我呢!我馬上就到醫院了!”
“那怎麼行,我不看著她,心裏不踏實。”
“這幾天您都累壞了,阿琪就先讓我照顧吧。而且我剛剛來的時候帶了晚飯過來了,阿琪都吃過了。您就先在家休息一下吧。”
“那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睡一會兒就過去!”
“嗯嗯,放心吧奶奶,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梁曉曉選擇撒了謊,看來她並沒有回家。讓奶奶知道她跑出了醫院肯定要擔心死。
“怎麼辦?”梁曉曉掛了電話著急的又哭了起來,“她不會想不開吧?”
“不會的!我們分頭去找!你去李暄家找找看,我去海邊看看!看到她之後馬上聯係我!”
一路尋找,蘇蒙終於在岸邊發現她的蹤跡。
謝天謝地,還好她沒有做什麼傻事!懸著的那顆心終於鬆了一點。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灘上,那小小的身影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落寞。
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蘇蒙停下了腳步,他不敢上前,不敢看她,不敢問她一句“還好麼”,因為一切安慰對此刻的她來說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樣子麼?”
趙思琪背對著他問道,聲音很輕,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嗯,記得。”
蘇蒙很意外,她終於肯主動和他說話了。
“一轉眼竟然過了那麼年……”
“嗯……”
蘇蒙隻是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那瘦弱的背影,仿佛風輕輕一吹她就會飛走一樣。
從前的她肆意歡笑,從前的她無憂無慮,從前的他們親密無間,從前的他們無畏無懼……
隻是此前種種都化作虛無,不知不覺濕了眼。
“我記得你以前經常說你長大以後最想去當兵,我問你為什麼,你說覺得那樣很帥,很酷,就像你爸那樣。”
“嗯,是很帥。”
“我記得你很早的時候就報了名。”
“不去了,夢想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