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有時候會突發奇想,如果將來有人給他立傳,那他會寫什麼?
有三件事,他想是一定會寫的。
其一,他是黃金守翼;
其二,他是那場叛亂的親曆者和見證者;
其三,他在人生旅途上,所碰到的重要的人中,竟然有兩名,都是月妖。
他想,或許千萬年之後,其他的東西,會被人遺忘,但這最後一條,一定會永載史冊。
但這兩個重要的人,最近卻像商量好的,接連出了狀況。
沙加的傷好不容易恢複了個七七八八,就急著回玥宮了。聽說是陰世幽泉的第五、第六口泉眼情況不對,玥宮護衛的泉眼承載著吸納怨氣、淨化怨靈的重任,沙加不敢怠慢,沒等瞬回來就走了。穆也乘此空閑好好調整了一番,可惜歇了兩天不到,水行宮來報:公主的背受傷了。
水行宮的女官並不清楚這句話對穆意味著什麼,但熟悉月妖的他知道,又有一樣更棘手、更叫他擔心的事發生了。
沙加通過他和紗織,仔細了解了璃敏的身體狀況後告訴他,黑月妖的翼極起碼要半年後才會成形。如今,在體內的翼骨還沒長成,還十分脆弱的時候,翼極卻提前開裂,等於是間接地把翼骨暴露在空氣中,影響了它們的成長,更不用提人為的傷害和空氣中的濁物可能造成的傷口的感染和發炎,以及引起的其他危險。處理公主傷勢時,穆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好了沒有啊?”璃敏畢竟還是個孩子,耐不住長時間的靜躺,不,應該是靜“趴“——穆在給她的傷口塗上厚厚的藥膏。出翼時的月妖是最脆弱的,他不敢擅用六行力為她療傷,更何況,和大多數守翼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療傷能力並沒和小宇宙實現同步的增強,畢竟,療傷也是一種特殊的能力,先天的條件和後天的修為都很重要。
“別亂動!”穆輕喝了一聲,見他沉著個臉,璃敏吐了吐舌頭,乖乖趴著不響了。
但隻老實了一會,祥瑞公主又按捺不住了:“喂,先生,三叔叔怎麼啦?”
“你父王在那裏呢,管好你自己的吧!”穆還是沒好氣:脆弱的皮肉微向上翻,可隱約見到一節骨骼。當年他從沙加背上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但璃敏的情況顯然要嚴重得多,畢竟沙加那是正常的生長現象,而璃敏,卻有揠苗助長之嫌。
“沒硌到那隻杯子就好了……”一向溫和似春風的師叔,從來不曾用這樣嚴肅的口吻說過他,璃敏有點委屈,想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意在申明不是自己不夠當心才發生那樣的意外,沒想到聽了這話穆反而更生氣了:
“沒有那隻杯子也一樣!你本來身體就弱,經得起這麼一摔嗎……”說到這他忽然想到她的確沒的選擇,總不能叫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三師叔和白玉岩的地麵作親密接觸吧,這麼一想穆的心就軟了,換了溫和的口氣道:“還疼不疼?”
“不啦!”璃敏誇張地一伸手,“先生出馬,再疼也不疼了。”穆被她逗笑了:“你這丫頭倒會拍馬屁,不過這次可不頂用了,給我乖乖地臥床休息,哪也不去!”
“為什麼!”璃敏不高興地嚷道,“都說了沒事,隻不過提前一點嘛。”
“還是不要逞強得好。”在一旁端著藥膏的紗織道,“你要是覺得悶,我留下來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