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序像我這樣的人(1 / 1)

每個人在時代的坐標上都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沙粒,但是每顆小沙粒都鄭重其事或者煞有介事地度過了它的一生,並且回顧往事,常常為自己那堆破事兒唏噓不已。但往大裏看,銀河係何嚐不是宇宙的小沙粒?

我不想把本書寫成“一個70後的心靈史”,那樣有點裝;也不打算寫成心路曆程之類,那也知音了點——雖然,還的確有那麼點兒意思在裏邊。

隻有樸素的文字記述,以及不靠查閱任何史料,僅憑個人回憶的關於那個時代一路過來的點滴。是白紙黑字的史料可信,還是個體記憶更能承載我們的信任?自從看過奧威爾的《1984》,我更傾向於後者。

個體記憶的抓痕——我傾向於如此界定本書關於時代回憶的標簽。一個標準的“70後”,被生活的濁流推擁著前行。在過去的四十年裏,我們同時代的行者,見識了上海這座城市的嬗變,當然,也伴隨著某種城市記憶和印象的衰變、死亡。

上海還是我們的上海嗎?在寫作本書時,我常常在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作為一個上海知青的後代,我出生在新疆,然而絕大部分時間生活在上海。我用上海話思維,也喜歡說“冊那”——這句不乏溫暖意味的大部分上海人心領神會的口頭禪通常被誤認為髒話。其實大謬。“冊那”是一種老上海的批判精神,它蘊含了戲謔、自嘲、攻訐以及一種民間的道德判斷。用不好“冊那”的上海人不算真正的上海人,羞於用“冊那”的上海人不是真正的上海人。

本書的文字寫於三年前,從那以後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足以改變我的很多想法,但我不想因之去修正當年的某些東西一如《1984》的主人公經常奉命做的那樣。

如果還有《生於1971》的續篇,我會再告訴點大家什麼。但是現在,我隻想尋回一點三年前那個微微憤怒的我,閃回——向快速狂妄的時代吐點個體的唾液。像我這樣的人,常這麼想。

下邊,我就打算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