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狐狸臉與野果(2 / 3)

“沒準他又拿到給養了。”

“他應該也受傷了,我猜。”

“為什麼這麼說?”皮塔說。

“因為薩裏什在倒下之前肯定和加圖有一場惡鬥,他那麼強壯,他們又是在他的地盤裏。”我說。

“加圖越是受傷,就越厲害。不知道狐狸臉怎麼樣?”

“噢,她很好,”我氣呼呼地說,一想起她藏到宙斯之角,而我卻沒想到,至今還憤憤不平,“沒準找到薩裏什比找到她還容易。”

“也許他們找到彼此,而我們可以直接回家了。”皮塔說,“可我們放哨時要加倍小心,有幾次我都打盹了。”

“我也是,”我承認,“可今晚不行。”

我們默默地吃完飯,皮塔提出先放哨。我鑽進睡袋,躺在他身邊,把搭蓋蓋上,好擋住攝像機鏡頭。我需要一點私人空間,釋放自己臉上的表情。在搭蓋下麵,我默默地對薩裏什說再見,並感謝他救了我一命。我暗暗許願,一定要記住他,如果我贏了,會幫助他的家人,還有露露的家人。然後我蒙矓睡去,肚子飽飽的,身邊還有皮塔的溫暖。

皮塔叫醒我時,我一下子聞到了奶酪的味道,他正舉著半個蛋卷,上麵是白色的奶酪和蘋果片。“別傻了,我還想吃,這是你的一半。”

“噢,好。”我說,馬上咬了一大口。香濃的奶酪和波麗姆做的奶酪一個味,蘋果又甜又脆,“唔!”

“我們麵包房經常做奶酪,還有蘋果小餡餅。”他說。

“肯定挺貴的吧。”我說。

“太貴了,我們家都吃不起,除非放的日子太長,不新鮮了。其實,我們吃的所有東西都放的日子不短了。”皮塔說。他把睡袋拉上去,不到一分鍾,他就睡著了。

哈,我原來總以為店主們日子過得很舒服。是啊,皮塔總有足夠的食物,可老吃不新鮮的麵包,那種又幹又硬,沒人想吃的麵包,也挺糟的。我們呢,我們家的糧食是按日領回的,所以我們吃的多數時候都是新做的,隻是不知道第二天糧食是否還接得上。

我擔任警戒時,雨不是慢慢地下,而是突然停了。傾盆大雨已經停歇,隻有水滴從樹枝上慢慢滑落,我們身邊的小溪嘩嘩地流淌著。天上升起一輪滿月,很美,即使不戴眼鏡,周圍的一切也能看得很清楚。我看不出月亮究竟是真的,還是大賽組織者製作的一個影像。我回想起離家前一晚月亮是圓的,蓋爾和我在最後的幾小時打獵時,看著它升起來。

我已經離家多久了?我約莫著來競技場已經有兩周了,再加上在凱匹特準備的一周,也許月亮又該圓了。不知怎的,我特別渴望此時高掛天空的就是我們家鄉的月亮,是我在十二區看到的同一個月亮。這樣,在一切都是虛構的競技場的超現實世界裏,總算有點真實的存在。

還剩下四個人。

我第一次思考自己回家的可能性。我想到了榮譽,想到了財富,想到位於勝利者村屬於自己的房子。媽媽和波麗姆可以和我一起住在那裏。再也不用擔心挨餓,這是一種新的自由。然後呢?……怎麼樣?我每天的生活會是什麼樣?以前每日都在為三餐奔波,現在改變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是什麼身份。這麼一想,我感到心裏一陣發慌。我想到了黑密斯,他很富有,可他的生活又怎樣?他獨自一人,沒有妻子兒女,他大部分醒著的時候都醉醺醺的。我可不想落到這種地步。

“可你不會孤獨的。”我輕聲對自己說。我有媽媽和波麗姆。嗯,現在是這樣,然後呢?……波麗姆長大了,媽媽過世了,我不願想以後的事。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結婚,不會冒險把一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因為勝利者也不能完全保證自己孩子的安全,孩子的名字會和其他人的名字一起放到收獲節儀式上的大玻璃球裏,我發誓永遠不會讓這一幕重演。

太陽終於升起了,陽光透過石頭縫隙射進來,照在皮塔的臉上。如果我們真能回家,他的生活會變得怎樣?這個令人費解可又善良的男孩會編織出令人信服的謊言,讓整個帕納姆國人都相信他已瘋狂地愛上了我。而且我也承認,有幾次,甚至我都相信了他。至少,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我們救過彼此的命,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無論怎樣,他永遠都是那個送給我麵包的男孩,是好朋友。除此之外……我感覺蓋爾的灰眼睛一直在跟蹤著我和皮塔,從十二區直至競技場。

我躺得不舒服,挪了挪身子,又轉過身搖搖皮塔的肩膀。他睜開惺忪睡眼,當他清醒過來,目光落到我臉上時,他一下把我推倒,長長地親吻了我。

“我們在浪費打獵時間。”我最後掙脫了他,說道。

“我不這麼認為。”他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麼,咱們空著肚子是不是更容易打到獵物?”

“不啊,”我說,“咱們吃飽了再去,會更有勁。”

“算我一個。”皮塔說。我把剩下的米飯燉肉遞給他,他很吃驚,“都吃了?”

“咱們今天再把它掙回來。”我說。我們大口吃起來。就算是涼的,這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我放下叉子,把最後的一點肉汁用手指刮起來。“艾菲·特琳奇看見我這樣子肯定會撇嘴。”

“嘿,艾菲,看這個!”皮塔說著,把叉子扔到身後,用舌頭把盤子舔幹淨,同時發出很大的心滿意足的聲音。然後他朝她來了個飛吻,叫道,“我想念你,艾菲!”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可我自己也笑起來。“別叫了,弄不好加圖就在洞外麵。”

他抓住我的手,拉到一邊,“我在乎什麼?現在有你保護我。”皮塔說,一下把我拉到他跟前。

“別鬧了。”我急了,想從他手中掙開,可他還是搶先吻了我。

我們打好行囊,來到洞外,立刻嚴肅起來。過去的幾天,加圖在追蹤薩裏什,我們躲在大雨的洞中,緊張的情緒得到暫時的放鬆,好像度過了一個假期。現在,雖然陽光明媚,天氣和暖,可我們兩個都覺得又回到了饑餓遊戲中。我把刀子遞給皮塔,無論他原來曾有過什麼武器,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他把刀子別在腰裏。我最後的七支箭——原來的十二支,在爆炸中用掉三支,宴會時用了兩支——在鬆垮垮的箭袋中哐啷哐啷響。我不能再失掉自己的箭了。

“他正在找咱們呢。”皮塔說,“加圖不是那種等著獵物上門的人。”

“如果他受傷了——”我說。

“沒關係,”皮塔打斷我的話,“隻要他能挪動,就肯定在找咱們。”

下了幾天雨,兩岸的水已經漲高了幾英尺。我們停下來往水瓶裏灌滿水。我檢查了一下幾天前下的套,什麼也沒打到。在這樣的天氣裏,也不奇怪。另外,在這一區域,我沒見過很多動物的蹤跡。

“如果咱們要打到獵物,最好回到我原來打獵的那塊地方。”我說。

“聽你的指揮,你隻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就行了。”皮塔說。

“小心觀察周圍,”我說,“盡量走石頭上,沒必要給他留下足跡。你要為咱倆仔細聽著四周動靜。”現在已經很清楚,爆炸徹底弄聾了我的左耳。

我走在水裏,這樣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可我不肯定皮塔的傷腿是否能經得住溪流的衝力。盡管藥物已起到消炎作用,可他還很虛弱。我頭上的刀傷還挺疼,但已過了三天,不流血了,不過我頭上還打著繃帶,以防外部衝擊再次把傷口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