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趙廣比趙正年長7歲,是眾多皇子中唯一與趙正一母同胞的兄弟。作為大皇子,趙廣為人沉穩持重,也因此而缺少了趣味,所以雖為太子,卻並不如趙正得先皇的心。
趙正18歲那年盛夏,先皇忽然駕崩。
因事出突然,太子趙廣以盛夏遺體不能停放過久為由,拒絕在外的各位王爺回京城奔喪,僅三日便將先皇葬入皇陵。
趙正是唯一個為先皇守了孝的王爺。
十日後,太子趙廣登基,改國號為元興。
隔年春天,沈青山被貶邊疆。
同年冬天,嶽溪在隨趙正一起打獵時,被弓箭誤傷而亡。之後,趙正一直沉寂如山,再無鋒芒。
“年少時,隻以為時光漫長,然十餘年光陰竟如白駒過隙。”靜默良久,趙正說道。
“人本就如塵埃,若未曾青史留名,便是被浩瀚曆史掩埋,平常人難以有選擇權,但是七王爺,您有。”慧能說的不動聲色。
“天下尚算太平,又何必再掀波瀾。”趙正淡淡說道。
“悅兮回來了,隻怕這場波瀾你想躲也躲不過了。”
聽聞此言,趙正隻是靜默地望著遠處,目光裏卻沉澱著堅定,悅兮最好無事,若是有事,他定會不惜一切地保護她。
“天如此冷,竟忘了給悅兮備一件披風……”過了會兒,七王爺說了句不相關的話,而後扭頭對稍遠處的小路子招了招手。
一直候著的小路子急忙跑過來,“七王爺您有何吩咐?”
“讓管家去庫裏將那件白狐披風送去下人房。”
小路子眼珠子轉了轉,不確定地問:“送去下人房?是給那個小乞丐嗎?”
七王爺點了點頭。
小路子愣了愣,卻也未敢再耽擱,轉身往前院兒跑去。一邊跑一邊想,白狐披風?倒是聽說過,七王爺早些年去山上打獵,獵過幾隻白狐,回來遣了京城最好的匠人,將白狐皮製成披風。
隻是聽說過,還從未見過。
如今,竟要給一個乞丐穿?小路子不由在心裏暗暗稱奇,腳底下更是加快了步子,往楊管家那裏跑去。
得了小路子傳過來的令,連楊管家也被驚了,問小路子:“你確定是七王爺是意思?”
“自然是真的,我有多大的膽子敢拿這種事逗悶子。”小路子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去倉庫裏取了會著人送過去的。”楊管家讓小路子離開了,
自己站在那兒恍惚了會兒,而後醒過神來,自嘲地搖了搖頭,既然七王爺連千福院都讓那小乞丐住了,給個白狐披風又有何稀奇?
下人房裏,沈悅兮沐浴完畢,穿上老媽媽放在一旁的衣物。皆是上好的料子,繡工精致,顏色素雅,連大小都是合適的。
穿戴妥當,沈悅兮坐在銅鏡前,用軟巾慢慢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
老媽媽從外麵進來,手裏捧著楊管家剛命人送來的披風。
老媽媽把披風捧在手裏的時候,心裏還犯著嘀咕,即便是王妃安意如,穿的也不過是絲綿絨的披風,如今要給一個小乞丐穿白狐披風?
老媽媽將披風拿了進屋,暗自琢磨,這乞丐見了如此珍貴的皮草披風,指不定要稀奇成何樣子了。
然而,老媽媽將那白狐披風在沈悅兮麵前攤開時,沈悅兮隻是淡淡看了一眼,未曾有絲毫驚奇欣喜之色。
老媽媽在心裏嘖嘖搖頭,隻當沈悅兮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壓根不曉得這個白狐披風有多稀罕。
“這披風可珍貴著哪,你穿的時候仔細著點。”老媽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語氣有些不大高興。
沈悅兮聽了這話,扭頭看向老媽媽。
老媽媽也看著沈悅兮,自沈悅兮沐浴完畢,她還未曾好生看過沈悅兮的樣子。
這一看不打緊,老媽媽不覺稀奇起來,“哎呦,這還是那個小乞丐嗎?莫說,洗了之後還真是水靈靈的。”
言畢,老媽媽從上到下,反反複複打量著沈悅兮,越看越覺得好看,竟忘了剛剛的不高興。
直到看到沈悅兮冰冷的眼神,老媽媽才回過神來,“走吧,尊七王爺的命,帶你去千福院。”
沈悅兮將那白狐披風披在身上,跟著老媽媽出了下人房。
外麵,雪後初晴,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
沈悅兮伸手擋了擋眼睛,而後慢慢再度睜開,打量麵前的景象。
“那千福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一會兒見了七王爺要感恩戴德地跪下,七王爺不但救了你,還讓你穿這麼好住這麼好,也不知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大德,這輩子才能遇見七王爺這樣的好人……”老媽媽一路上嘮嘮叨叨個不停。
卻未曾聽到後麵有半分動靜,忍不住回頭,見沈悅兮隻是毫無表情地走著,好似未曾聽到她的話一般,不由歎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雖然是個美人胚子,可這性子實在是不討人喜歡。”
走到半路,恰看到知翠跪在路上。
老媽媽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問:“知翠,你這是怎麼了?”
雖則如此問,老媽媽心裏卻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定是知翠惹了王妃不高興,才被罰的跪。這大冷的天,也不知跪了多久了。
知翠聽到有人問,也不言語,低頭抽泣著。
老媽媽歎了口氣,一邊繼續走著一邊嘮叨著,“活在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就是個有造化的,可要珍惜著點。”
沈悅兮聽著,自是不言。
老媽媽疑惑地回頭看她:“你別是個啞巴吧?”
沈悅兮依舊不言。
老媽媽回過頭去,撇了撇嘴。她實在是不喜歡沈悅兮,像塊冰一樣,這種性子應該不出三天就被七王爺趕出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