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自己的舊宅如今歸屬了一個老太監,沈悅兮不由淒然一笑:“世間事,滄海桑田。”
“沈尚書如今可好?”趙正試探著問了一句。
“若我爹爹還在,我又怎會回到京城,七爺您是明白人,應該料得到吧。”
果然如此。趙正來不及感歎,又追問了一句:“沈奕呢?”
“家兄生死未卜,不知下落。”沈悅兮語氣平靜地說著,仿似這一切的悲歡都與她無關一般。
“為何會如此?”
沈青山雖然是發配至邊疆,但天高皇帝遠,那邊的地方官應不至於太為難於他,起碼可以保個平安日子。早前慧能雲遊帶回的消息也是沈青山一家皆好,如何卻變成如今的模樣?
沈悅兮望著遠處,暗自咬了咬嘴唇,護在胸口的那顆心無法抑製地痛了起來。
這痛,麻木之後複蘇,直教她喘不過氣來。
看著沈悅兮的眸子黯了下去,趙正未再追問,對於慘烈的過往,他太知道那種痛是如何的讓人不堪回首。
“先在府裏安養幾日,等身子恢複了我帶你在京城裏逛逛,過去的事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從今往後,我會護著你。”趙正沉聲說道。
沈悅兮聽了這話,隻覺鼻子一酸,“爹爹臨終前讓我回南夏京城尋七爺您,說您會護我周全,若是爹爹在九泉之下聽到七爺您這番話,他也該放心了罷。”
“承蒙沈尚書對我如此信任,定不負所托。”趙正又道。他極少承諾,但他說出口的話必定說到做到。
沈悅兮心下感動,麵上卻依舊淡然。
恰在此時,楊管家尋了來,“七王爺,午膳妥當了。”
趙正回頭看了看慧能,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對慧能,趙正一直以禮相待。
“悅兮,我們一道兒去用膳。”而後,趙正又對沈悅兮說道。
聽到嶽兮二字,楊管家心裏驚了一下,偷眼看了沈悅兮一眼,麵前這冰清玉潔的人兒是哪位?楊管家的腦子活泛,立即想到這該就是那個小乞丐吧?她的身上還披著白狐披風……而後,楊管家在心裏服氣地歎了一句:這小乞丐的模樣與氣度是配得起這件白狐披風的。到底是七王爺,能甄別出璞玉與石頭的不同。
而且,七王爺竟然喊她嶽兮,這是賜她的名字嗎?楊管家深知這名字對七王爺意味著什麼,該是一種許諾吧。
得嘞,這康平王府裏就快有喜事了吧。
楊管家一路跟在趙正等人的身後,兀自在腦子裏亂糟糟地想著,再一抬頭,便見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見到趙正,那家丁急忙施了個大禮:七王爺安好。
“何事慌裏慌張的不成樣子。”楊管家皺著眉看著那家丁,生怕他衝撞了七王爺。
“那,那個知翠站不起來了,管家,這該如何?”家丁低著頭,惶恐作答。
楊管家想,許是跪的太久了腿麻了緣故吧。
“先把人弄到屋子裏再說。”管家走到那家丁身邊低聲吩咐。
家丁得了吩咐,對著趙正又施一禮,而後匆忙下去了。
“發生了何事?”趙正看了看飛奔而去的家丁的背影,問楊管家。
“是知翠,衝撞了王妃被罰跪,許是跪的久了腿麻了吧。”楊管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