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柳絮般紛飛,大地一片銀裝素裹,適時斜陽夕照,引得霞光萬丈,刺得人眼睛生生的疼。
正如我出生之時,便在這般好光景之中,萬物靜寂無聲,天地破開一片空靈之色,瑩瑩生光,所以娘親為我取了個好聽的名字-莫吟雪。
寒風淩咧,吹得衣袍呼呼奏響,一陣陣錐心的寒意絲絲滲入,雪花適時而落,透冷著背心。適時正逢雪災,官道上湧現大批難民,我也在其中,一身遜白衣裙早已染滿風塵,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覺得腦袋空空如也,連心都空了去,腳步也輕一腳的重一腳,像踩在棉花上,難以挪動半分。
隻依稀覺得前麵人頭竄動,我反倒越發在後了。頭腦開始斷斷續續眩暈,口中燥熱難耐,眼前時白時黑,腳步卻也本能向前挪動。一個傾斜,一頭便砸進泥堆裏。須臾,周圍轟轟作響,腦裏早已不停使喚,昏睡了過去。
感覺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嘴裏不斷叨擾著“娘親”,一聲聲撕心裂肺,口幹舌燥,牽連著身體連連起伏,又似被灌著東西,心口一暖,片刻又昏暗暗一片。
清醒之時,天剛剛破曉,就像一卷鋪展開淺淡的墨綢遙掛在天際,隻餘一線灼灼生輝。我輕輕拍拍昏漲的頭腦,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個破陋的寺廟,一項碩大的圓佛早已輕靠於柱壁,中心處隻留淺淺痕跡於此。旁邊一推篝火也淡淡散發著光亮,窗梗上破爛的窗帷一打沒一打的拍動著,引得柴火劈啪亂響。
不大的寺廟卻密密麻麻的亂橫著些人,初看相貌便是那無辜的難民,而我右手邊卻豎坐著一位年約三十的女人,想必是太過於勞累,頭一斜便沉沉睡去。
或許是睡的太久,手臂連著腳開始酸麻,我輕微挪挪身子,不想這一動,卻將那女子給弄醒了。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滿臉爛若桃花般笑道:“姑娘可是醒了。”
我輕輕點一點頭。她隨便伸手在我額頭上輕輕一摸這才放心道“這溫度總算下去了,看來無大礙了。”
我輕言謝道隨便問了一下名。那女子在我耳邊低語道“我姓餘,旁邊那位是我男人。”我依言瞧了瞧,她身邊果真躺著一位大漢,眉目粗大,但一看便知是老實人。
“餘大姐,你們這一路到底去哪?”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餘大姐拓了一口痰歎氣道:“這蠻夷交界地,兵荒馬亂,今年又遇上雪災,家裏的房屋早已垮塌,便想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不為自己也要為家裏考慮,隻要能進入梁都那便是好的,日子也不用過得如此提心吊膽。”
她猶自恍了恍神問道:“姑娘可是為何?一個女子行走在亂世可不是多大的好事。”
她細細瞧瞧了瞧我接口道:“況且姑娘又是如此俊美,於你都不知是福還是禍!”
我臉上微微一熱,要不是光線還算昏暗早已窘迫之極,頓頓心神平靜道:”餘大姐,我叫莫吟雪。我最初是跟我奶娘一起,兩人相互照顧,也算穩妥。隻是後來渡船時遇上風暴,船翻人散,等我醒時隻留一人在岸邊,沿路細細找來便未見到奶娘身影。想來隻能一路前行,再加上一路兵賊滿貫,便跟著你們一行人也算有伴。“
她道:”好名字,那像我們那時什麼花花草草便能做名。“
她用那雙長滿老繭的雙手重重的握著我手笑道:”那莫姑娘跟著我們便是,我們有一口飯便少不了你的。“我輕輕點點頭。
周邊鼾聲大起,如響雷一般在耳邊縈繞,睡意早無,便輕輕起身,天空已經有一縷朝陽潑灑開來,給這座寺廟鍍上金黃之色。
突然外麵紅光大盛,滾滾濃煙爬地而起,一寺的人頃刻而起,遠遠聽得外麵馬蹄聲狂亂,呦呦之聲不絕。
一個聲音大喊:“不好,定時蠻夷之徒搶人來了。”大家如那驚恐之鳥四處逃散。
蠻夷族居於西涼圖一帶,位於京都東北西荒一帶,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成員,以那女真,契丹,拓卜,最為盛,常年臨水而居,逐羊馬為生計,常年以牧肉羊奶為食,善騎射,所以蠻夷男子個個都身強力壯,都是把好手。
梁都是蠻夷與漢交界處第一座城池,是進入京都必經之所,戰略地位重要。雖然蠻夷與漢這些年都力圖以姻親保持和平之狀,但是那梁都外圍之地總是不可避免多生滋擾,搶燒之事多有發生,民眾苦不堪言,在加上國家初定,國力鞭長莫及,到處哀鴻遍野便也是常事。
聽聞蠻夷族常將金銀首飾為搶奪第一要素,死傷之數無法估計,剩餘一幹人等,漢族男性老弱之人作為箭柄,死狀如那馬蜂窩不忍睹目,壯年男子便隻能被拷上鎖鏈,常年耕作直至累死,作為女子充方為奴隸,若稍具姿色又還年輕便能得一眾兵的喜愛,更有甚者能嫁入蠻夷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