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就在胤礽的膝頭感覺有些麻痹的時候兒養心殿外又有了動靜兒,忠達公蓬頭垢麵的被帶了進來,看見了胤礽顯然還是相當的憤恨的,但這個地方兒也容不得他造次,憤憤的瞪了幾眼,就被直接帶進了暖閣裏,不一會兒就是一聲痛心疾首的哀嚎響起,這時李德全撩了簾子出來說康熙宣胤礽覲見。胤礽趕忙站起來動了動膝關節兒,就著李德全打簾的手閃身也鑽了進去,一進裏頭,就看見那忠達公已經被鬆了綁,正紅著眼珠子下死命的踢打那叫海寬的太監,根本就不顧這是什麼場合兒什麼地點,就在忠達公對那海寬飽以老拳的時候兒,胤祉則呆愣的跪坐在一旁,一聲不言,低頭不語,見不出神色。康熙坐在暖炕上,身邊守著四個大內侍衛,眼光冷冷的注視著這些人的動靜,對忠達公君前失儀的事兒視若無睹,既不喝斥,也不攔阻。胤礽趕忙上前對著康熙行了個千兒禮,康熙撩了眼皮看了眼胤礽,也不說話,隻示意在旁候著。
那忠達公雖說年近老邁,但身子骨著實硬朗,想必已是知道了自己的兒子究竟死在誰手上,加上心裏的憤恨,這會兒就跟個瘋牛一樣,不管不顧的死捶爛打那海寬,打了將近有半個時辰,也不見他有停下來的動向,康熙怕他把人打死,揮了揮手,舒術幾個這才上前把他拉開。那海寬已是滿臉是血,傴僂著腰蜷在地上,估計是被忠達公踢得不輕,若不是仗著是個練武之人,底子不錯,可能也熬不到這時候兒。忠達公這會兒也發泄的差不多了,忽的悲從中來,伏地痛哭了幾聲,就咣咣的給康熙磕起頭來,康熙歎了口氣,也不攔阻,直到他漸漸停下“忠達公,如今你還要袒護你那主子嗎?”“皇上!奴才愚蠢之至!奴才豬油蒙了心了,錯信了三阿哥巧言花語,縱是現在才知道,便是連自己阿瑪都想暗算之人,又豈會重情重信,想必他若真成了事,頭一個要除的便是我們父子兩個!嗚嗚~~奴才愧悔…奴才該死!!”康熙眼色朝胤祉一掃,目中清冷“忠達公,你其罪當誅,朕也是饒你不得,你可有怨言?”“奴才毫無怨言!奴才該死!”“好!朕想聽你說說究竟,朕想聽聽看朕的老三是怎麼個未雨綢繆的!”忠達公重重的叩了個頭“皇上行圍遇襲之後,曾派了先騎回京報訊,也就是在那日的當晚,三阿哥才來找的奴才,相允事成之後封王鐵帽子世襲,世代尊榮!奴才隻有一個不成氣候的兒子,奴才倒不是貪圖享樂好大喜功之人,但深知這個兒子無德無能,恐怕將來他會潦倒破落,而且奴才祖上與馬佳氏一門有些淵源,曾在關外的時候兒有過過命之恩,當時也是多喝了幾杯,頭腦一熱也就應下了,可隔天奴才就後悔了,可還沒等奴才反口,三阿哥就拿來了大爺曾在軍中當差時,手下的效命書,並且逼著奴才一起簽了押,因為不知道皇上究竟會從何處回京,未防有遺漏,這就又連夜的安排了各自的人馬在圍場山西河北乃至天津這幾個必經之地的幾個險要之處埋設了陷阱,隻等皇上趕到……”忠達公話一出口,胤礽明顯感覺到了康熙的憤怒,放在膝頭的雙手都攥成了青白之色,半晌方才壓下這口氣“兵部丟失手雷一事,你又知道多少?”忠達公抬頭,已是老淚縱橫“皇上~此事奴才卻是不知情,否則哪有不懷疑他的道理,自打設伏這事兒失敗之後,為了避免嫌疑三阿哥就鮮少再與臣接觸……”康熙點點頭“忠達公~念你祖上恩德,朕準你隆服服刑,體麵的去吧!”忠達公此時已是哽咽難忍,重重的又給康熙磕了兩個頭“奴才…謝皇上恩典!”康熙閉著眼睛揮揮手,自是有人把忠達公帶了下去。屋裏一時寂靜,隻有那被痛打的海寬發出的粗重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