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親書是陸振鋒親自致電申報,由方曉婷親筆記錄刊登的。陸振鋒字字句句不可轉圜,自此陸華濃再不是陸家大小姐,陸家隻有一個女兒陸華芷了。
顏如玉坐在花園的涼亭裏,佝著背,遠遠望去就如蒼涼老嫗那般,身旁隻有一個老媽子服侍著。反觀葛桃紅,忍了十七年可算翻身農奴把歌唱了,膝下有陸家唯一的血脈,自己還有陸振鋒的寵愛,一時間風頭兩無,在陸家耀武揚威。
陸媽掃著那群下人圍著葛桃紅轉,氣的收回視線,憤憤不平:太太,您可是正妻呀,如今一個妾室越過了您,算怎麼回事!咱得回娘家請老東家出馬討個說法。
顏如玉並不在意:隨她去。
陸媽不甘心:她們母女害您呀!
顏如玉:陸媽,這是我的報應.....
陸媽:古往今來,妾室許不許生,皆由主母決定,這算哪門子報應!您一點錯都沒有。是賤人母女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顏如玉蹙眉:葛桃紅當然是賤人,華芷怎麼說也是陸家的小姐,這樣的話不許再說了。
陸媽嗤之以鼻:在我的心裏,隻有大小姐才是正兒八經的陸家千金。陸華芷也配?那小蹄子我算是認錯了,從前隻當她唯唯諾諾是個老實的,沒成想內心裏黑透了,太太您想想,怎麼大小姐的情書就落在她手裏了?怎麼就到了那賤妾手裏了?若說這母女沒有盤算和籌謀,老奴我壓根不信!
顏如玉微怔,醍醐灌頂:是了!陸媽,當日到底怎麼回事?
陸媽:那日——
葛桃紅閃進了陸華芷的房間。她正往抽屜裏塞東西,被一把抓住了。葛桃紅:上次見你,你就鬼鬼祟祟的藏東西,到底是什麼?
陸華芷死死守著抽屜:沒有!
葛桃紅:嗬,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是你親娘,還想瞞我?
葛桃紅三下五除二就推開了陸華芷,拉開抽屜,有一封信赫然在目。而她不識字,可陸華濃的字跡她認識:大小姐的信?怎麼在你這,寫的是什麼,讀給我聽。
陸華芷要去搶,葛桃紅瞪著眼睛製止,陸華芷不悅:媽媽,這是大姐的信。
葛桃紅:翅膀硬了不是?還敢忤逆老娘來。
陸華芷:反正我不讀,您要看自己看唄。
葛桃紅生氣:好哇,好哇!真是冤家,我還治不了你了不是?成天貫會氣我,你有你大姐一半貼心,老娘我就去靜安寺燒高香了!不讀?嗬,老娘去找你爸!
說罷就揚長而去,陸華芷嚇死了,跟在身後追著:媽媽,別去!不能讓爸爸看見!
葛桃紅腳步加快,邊走邊說:難不成還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那更得知會老爺了,沒準能找到大小姐呢。——老爺!
陸華芷追著,這麼一路下人都看在眼裏。直到書房傳來暴怒,下人們才知道葛桃紅手裏拿著的是陸華濃的情書。
路華鋒氣急敗壞,質問陸華芷:唐潤旭是誰?
陸華芷縮著脖子,藏在葛桃紅身後。
葛桃紅:老爺,您嚇著華芷了。她素來膽子小!——乖女兒,快跟你爸爸說。
葛桃紅推了一把陸華芷,她才怯怯的開口:是....男子中學的....大姐很心悅他.....
陸振鋒:你一早就知道?
陸華芷點頭:是,我幫大姐給唐潤旭送過信....
陸振鋒:那你大姐跟他私奔你也知道?
陸華芷搖頭,立刻哭了出來:我不知道,大姐那天隻說她有事兒,讓我先回來.....我第二天就跑去找唐潤旭了,我沒看見他——爸爸,大姐,大姐一定不會故意的...
葛桃紅:傻孩子,情書都放在眼前了,還替你大姐說話呢?——老爺,大小姐真跟唐潤旭跑啦?
陸振鋒氣的來回踱步,仿佛站定就會去世那般,隻有走著血液才會流通。
陸媽回憶到這裏,繼續對顏如玉說道:太太,您不在家,我是死盯著那賤人母女的....就是有一件事,老奴想不明白呢。
顏如玉冷笑:正巧,我也想不明白。去,把華芷叫來!
陸媽喜悅:唉!這就去——呀。今個是周五,她還正上學呢。等晚上的,老奴提溜著她來找太太。
女子中學這裏也炸了鍋,同學們紛紛追問陸華芷報紙上刊登的斷親書是怎麼回事。美露也很吃驚,她在辦公室裏被其他女老師圍住:美露老師,陸華濃是你班上的,你知道什麼可得告訴我們呀。
美露當然知道,但她不願說,隻能搖頭:陸華芷那孩子你們也曉得,我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