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小霸王名叫李查德,是中法混血,父親是法國人,母親是上海本地人,他也出生在上海。因他生的聰明,父母曾對他給予過厚望。可李查德讀完中學就輟學了,開始混跡江湖。他那外國父親對他很失望,也不咋管了。他今年三十歲,還未成家立業呢。”
傅春圖靠在辦公桌前,聽完祁明的調查,反問道:他有案底嗎?
祁明:法國人的事兒,咱們管不著.....
傅春圖生氣:這裏是民國!腳下的土地每一寸都屬於民國!外國人的事兒卻管不著,笑話!
祁明:是這個理呢。
傅春圖抬腳就走,把火氣撒在顧耀祖身上,可著勁往他身上炸:顧少爺,自身難保了,還想著保別人呢,若是被你父親知曉,自己人中龍鳳的兒子成了他個的狗腿子,堪比宮裏那位身邊的大太監,會不會高興的舉著大旗滿街滿巷的宣布,顧家成皇親國戚了呢。
李查德救過你的命?
心如死灰的顧耀祖倏然抬頭,不可置信:你——
傅春圖咆哮:怎麼?活過來了!
顧耀祖冷汗瀝瀝:你——你好大的本事,你能查到小霸王?他可是法國人!
傅春圖越發火冒三丈:法國人又如何,生來比我們高貴?流的血是藍色的?淌的汗有香味?不吃五穀雜糧,神仙吃玉麼。
顧耀祖啊顧耀祖,你好歹是紡織大亨顧紹桓的兒子,跺一跺腳、上海灘震三震的主,怕一個外邦作甚?
要死你拉上李查德陪葬,我傅春圖敬佩你是條漢子,寧可自己死了,也要懼怕洋夷餘威,你顧氏列祖列宗都得從地府裏蹦出來指著你的鼻子罵,不肖子孫!
猶如驚天霹靂,霹靂的顧耀祖體無完膚,他結巴著:我——他——殺過人的!
傅春圖拔出搶,一把拍在桌子上:殺人?你顧耀祖何嚐沒有殺過人!要我提醒你,忘了玉嬋麼,她,死在你的手上,埋屍都敢幹了,你與小霸王有何兩樣?鬼怕鬼,天大的笑話。
極其有道理,顧耀祖醍醐灌頂,瞬間通了任督二脈,竟然開口道:是呀。我也殺過人,我怕他幹什麼,大不了我把他殺了好了。
傅春圖一怔,這顧家算完了,家業交到這傻子手上,沒兩年就得除名於十裏洋場。但此刻是好事兒,傅春圖繼續誘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從輕發落,還是千刀萬剮,自己的結局自己選。
顧耀祖防線已經失效,他開口:我和小霸王,是中學同學.....
他天天上課睡覺,成績還永遠是第一名。而那時的我,雖家境富裕,但在貴族學校,誰不是高官之子、富家子弟呢。我成績不好,並不起眼。
我也努力過,但我天資實在有限。李查德就像一場噩夢!我妒忌他,也羨慕他。直到那一日,我看到李查德殺人了,他——
“老大,署長請您。”
祁明沒有眼力見的推門打斷,傅春圖抓起桌子上的槍砸去:滾!
祁明躲開,咬著牙:老大,署長請您,立刻,馬上,去見他。
傅春圖猩紅著眼睛,緊攥著拳頭,立在原地好久,開口道:給申報打電話。
署長辦公室裏,顧紹桓提著一大箱鈔票來了。客客氣氣的威脅署長立刻釋放顧耀祖。
署長打著皮球,不痛不癢的周旋著。
傅春圖進來:署長。
署長:春圖啊,這位是顧氏紡織的顧老板。他來獻愛心啦,給巡捕房捐助了一筆錢,用來分發今年的苦夏補助。
傅春圖:天是越來越熱了,我代表巡捕房的弟兄們謝謝顧老板了。
顧紹桓看都不看傅春圖,儼然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哼,傅探長客氣了,既如此,我們就走了。
傅春圖:誰們?
顧紹桓:當然是我和犬子。
傅春圖:您的犬子犯了事兒,手上有人命,走不成。
顧紹桓:傅探長吃了好處不辦事嗎。
傅春圖:好處?不是顧老爺送的愛心,給巡捕房的弟兄們苦夏補助嗎,難道別有所指?是賄賂,是威脅,是勒令麼!
顧紹桓:你!
傅春圖無辜:我?我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
顧紹桓咬牙切齒:傅探長到底年輕,猖狂的緊啊。
傅春圖:年輕是真,猖獗不敢當。論起來猖獗,誰能猖獗過顧老爺?借著獻愛心的名義,來公然行賄呢。傅某愧不敢當。
顧紹桓:你真要得罪我?
傅春圖眯著眼睛,非常非常危險的目光噴射:顧老爺,威脅的話您先去打聽打聽,我是不是您能威脅了的人。
叮鈴鈴,電話響了,一旁不敢發聲的署長鬆了一口氣,抓起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