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包就像塵埃一樣,消失在空氣裏了。吳心慈和棉花糖都接受這件事了,走不出來的,隻有冷杉。盡管不是沈黎黎的錯,終究是因為她的一顆糖引起的,麵對冷杉,沈黎黎始終心有愧疚。
吳心慈:麻煩沈姑娘多勸勸冷杉吧。唉!人得朝前看,不能拿以後給過往陪葬不是?閨寧出事的時候,他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愧疚了十年,好不容易走出來,又丟了小豆包,我有時候都在想,這老天是故意和他過不去嗎。
沈黎黎:冷杉太優秀了。老天是會嫉妒的。要給他苦難,才開心。
叩開冷杉宿舍的門,就看見他坐在書桌前,對著閨寧和小豆包的照片出神。
“冷杉。沈姑娘來了。”
聞言,冷杉抬頭——天呢,天呢,被磋磨成什麼樣子了?沈黎黎不忍直視,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嗨。
冷杉同樣報之一笑,但笑比哭還難看:嗨。
吳心慈離開了。沈黎黎局促的站在門口:不請我進去坐坐?
冷杉:哦!是,快進來。今個怎麼有空過來?
沈黎黎:來看看你。這是閨寧嗎?
瞥見那發了黃的照片,不免心驚!冷杉是好顏色,閨寧自然差不多哪裏去。兄妹二人眉眼極其相似,哪一處的弧度都仿佛精心勾勒,當得起一聲絕代美人。
“閨寧可真漂亮呀。”
自詡為看過大美人看過小美人,仍不免被閨寧驚豔。之餘,也惋惜,她沒有長大。
冷杉提起閨寧,滿心滿眼都是懷念與自豪:是的。這是閨寧五歲生辰拍攝的照片。算算日子,她如果活著,也該亭亭玉立了。
冷杉的皮膚真好,近看有細閃,像羊脂玉。美中不足的美玉起了暗紋。沈黎黎也跟著傷心起來了。
許是善良。冷杉不想自己的情緒感染沈黎黎,主動提起:抱歉,讓你傷懷了。我請你去出去玩吧?我們去看雜耍怎麼樣。
沈黎黎打起精神:好呀,我很喜歡看雜耍。
馬戲團的雜技表演非常招人喜歡。方曉婷提過,沈黎黎是知道的。次日,冷杉送來一張票。
沈黎黎打扮一番。對著鏡子編辮子。傅春圖端著一杯茶,倚靠在門框邊:哼。
沈黎黎從鏡子裏望去:表哥你哼啥。
傅春圖:跟那冷杉,不能發展的太快!一點點的。
沈黎黎臉羞答答的像紅蘋果:表哥~
傅春圖: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大色迷一個,看見美男子就走不動道。但是我提醒你,你對他而今是同情大於歡喜,等歡喜大於同情的時候,再考慮考慮。
沈黎黎認為傅春圖說的在理。關於男歡女愛,她全部的認知都來自於話本子——沒有人教過她。她的母親會在她適齡的時候,物色一個家境殷實、門當戶對的男人給她,愛情不就是婚姻裏日複一日中產生的?
吳縣的女子,都這樣。
沈黎黎勇敢邁出第一步,逃跑了母親的安排。來了上海,她才意識到有百態。
沈黎黎這一年來看過太多的背叛,已經逐漸傷心了,黃文華、金霏雨、裴天宇、一個個都在告訴她,男人有多麼的詭計多端。唯有一個高遠瞻,對夏美涵海枯石爛。
如果說至死不渝是評判好男人的標準之一,冷杉何嚐不算?沈黎黎承認,最開始見色起意後得知閨寧的事兒,她就不那麼看重美色了。對死去的妹妹愧疚惦念整整十年,多善良、多兄妹情深呀。
好男人也終究讓我沈黎黎碰到了。憐惜到愛意,時間會自己悄咪咪的完成轉換的 。於是她嘻嘻一笑:好的,表哥,黎黎記下了呢。
馬戲團太熱鬧了。冷杉在人群中還是那麼出眾!隻一眼,就找到了他。天氣已經熱了,沈黎黎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長裙,梳著兩條大辮子,站在馬路對麵朝冷杉揮手示意。
一個珠光寶氣但麵色晦暗的少婦,帶著一個俏麗的丫頭也去看雜耍。路過沈黎黎旁邊的時候,丫頭寬慰著:太太,今個出來玩,您高興高興。
少婦唉聲歎氣:高興都是短暫的。回去又得看臉色。浪費了高興!還不如不高興呢。
丫頭嘟囔著:太太,我的小姐妹告訴我,她服務的那家主顧夫妻也多年沒有孩子,算命的說,那夫妻命中無子,要找一個命中兄弟姐妹多的嚇死人的男孩做兒子,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果不其然,那對夫妻不知道從哪搞來個男孩,前兩日就診斷有孕了。
少婦聽進去了:果真?
丫頭:自是真的。太太不如效仿?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處理了就是。
少婦沉思著:命裏兄弟姐妹多的嚇死人的男孩,去哪裏找?
丫頭悄悄:孤兒院呀。孤兒院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相稱的,可不就是多的嚇死人?
沈黎黎跟了一路,聽完全少婦與丫頭的對話,甚至都忘了冷杉的存在了。差點跟隨少婦和丫頭的身影混入人群,冷杉拉住沈黎黎: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