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一個沉穩的聲音突地響起。
奈芙塔利回過神,發覺自己全身繃得緊緊的,手心中還抓了一把砂土,似乎想揮向監工,雖說已經停下了動作,但她並沒有放鬆警惕。
那個監工倒是反應很快,極為恭敬地停下行凶的動作,惶恐地低頭道:「西、西奴耶將軍!」
將軍…?奈芙塔利略略抬起頭,看了西奴耶一眼。西奴耶是個長相陽剛,身形健壯的男人。他一頭長長的黑色卷發和披在肩上的大紅色披風一齊飛揚在風中,顯得英姿颯爽,而從他頸上墜滿寶石的項鏈看得出來身份超然。
「這是陛下重要的祝賀像,不該被鮮血所汙。她還是個孩子,就放過她吧。」這個聲音很溫和,但是細細一聽又會感覺到裏頭所含的凜然肅殺。
「是、是!」監工誠惶誠恐地低頭應道。
西奴耶轉向奈芙塔利,心中訝異著她的大膽。明明還是個孩子,明明身為奴隸,怎麽會有膽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違逆監工呢?方才低著頭而看不清麵貌的女孩,此刻頭巾上翻﹐露出一張被不均勻的煤灰所染黑的小臉,西奴耶看得出她是故意抹上煤灰來掩去本來的膚色,但是卻無法掩飾她清麗絕美的五官。西奴耶一頓,注意到她頭巾鬆鬆綁就之處飄出幾縷如陽光耀眼的金色發絲。
奈芙塔利自然也感到他異於尋常的凝視,眼角一瞥看見幾縷金色的飄絲,驚愕道:啊!!金發被……!!她連忙伸手遮住,驚恐地抬眼看向西奴耶,露出一絲懇求的表情。
多麽美麗的女孩……多麽美麗的湛藍雙眸,彷佛在碧波之中滲入一道青綠的光澤﹐就像是尼羅河的水波……西奴耶心中讚歎。他挑了挑眉問道:「你的名字?」
「……奈芙塔利。」她小心翼翼地答道。
「奈芙塔利啊……美麗的女孩,美麗的名字。」西奴耶扔了一張令牌,「你下去吧,帶著那個受傷的女奴。暫時免除她的苦役,先養養傷。」他說完,跨著大步離開了。
米奴耶將軍……他看見了。但是什麽也沒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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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痛嗎?我去替你煎藥吧?」看著謝弗拉用木板緊緊夾住的傷腿,奈芙塔利心痛道:「也隻能先這樣夾著,不然骨頭會歪掉的。」
「這算什麽?我還能活著都是托了你的福,為了我而賭上自己的性命,你真是太善良了……」謝弗拉哽耶道,字字句句都是說不出的感激。
「你們救了我,我怎能見死不救呢?」對呀……我應該會袖手旁觀的,為什麽突然變得熱血了呢?我明明……
『吾會替你補足不齊的,也會給你一點需要的……』她想起母親的所說的話。
難道……這就是我缺少的東西?慈悲心嗎?這種無法控製的、橫衝直撞的情感嗎?
「真的太感謝你了。奈芙塔利。」謝吉也雙目微紅道。
「別謝了。那位西奴耶將軍真是好人……」沒想到古埃及也有這樣宅心仁厚的人……
這一晚很快地過去了。
隔日從一大早就極為熱鬧,像是披上了一層喜氣的麵紗,不隻是平民,甚至是奴隸也換上乾淨整齊的衣裳。市集上充滿了來自各國的商人,這一日,連奴隸也被允許玩樂。
時辰一到,從宮廷延伸出來的大道上開始走出一隊隊的表演隊伍。先是以妖嬈曼妙的舞娘開了道,舞娘們個個穿上輕薄透明的裙裝,玲瓏的身材一覽無遺,她們隨著音樂扭腰款擺,極盡風騷姿態。緊跟在後的宮女則是穿著華麗,端莊地列隊邁步,從懷中的花籃撒出一把把紅色、白色、粉色的花瓣,一瞬間吹來一陣大風,將花瓣吹向天際,刹時奼紫嫣紅、滿天花雨,周圍的百姓見到如此盛況也大聲歡呼了起來。
「曼菲士陛下萬歲!!」
「登基萬歲!!」
「榮耀我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