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說道，“腿，麻了。”
他皺了皺眉，把我抱起，我別過頭去不看他。最後穩穩的坐在床上，他把抱枕放在身後，讓我舒服的靠著，我低著頭，看著傷痕累累的胳臂，不知如何是好。
他拿來急救箱，坐在床邊，耐心的一步一步清理著傷口，然後為我包紮，一絲不苟的樣子透漏著有多寶貴著眼前人。然後在我的注目下，猛的抬頭，兩個人就這樣簡單的對視，沒有任何情緒，隻是看著，像無數個曾經的夜晚。
“對不起。”他輕輕的說著，低下頭，還是我第一次看他這樣脆弱和讓人想保護的樣子。好想擁抱他，可是時間不對，人也不對了罷。
“不是你的錯。向陌，我們放手吧。”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句狠心的離別感言，我卻說的帶著無盡的淚，居然忍不住在他麵前狂飆出來。為什麼，在他麵前就要那麼軟弱，那麼無依無靠。
“程曉，我從沒這麼愛過一個人，你讓我怎麼可能放手。”他盯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神裏隻有脆弱和無助，還有無盡的祈求和痛苦。
“就是因為太愛了，我們不能傷害彼此。你知道，那些過去總是會傷害我，而我的痛苦也總是傷害你。我們在一起本來就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啊，門不當戶不對的，還有很多問題。”我握住他的手，微笑的說著，帶著淚卻像哄著小朋友入睡般的耐心。
“如果可以，我多麼想回到過去重新活一回。嗬嗬。”他無奈的笑著，離開我的視線，看向窗外，繼續說道，“程曉，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麼？我愛你整整一個現在，你卻總活在過去，過去又能怎樣呢？你怕什麼未來呢？你軟弱，你自卑，你想太多，你又想不通太多，而這些都要加諸在我身上，你胡思亂想患得患失的過錯都要讓我來負責。我也是人，不是神，我會難過，會害怕，會心疼，也會有想死的時候。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在乎，可以繼續好好的跟你從來就沒出現過似的好好生活麼？”他說著，窗外微弱的光打在他臉上，一字一句卻敲擊著我的心。
我想了好久，抿著嘴，低聲說道，“對不起。”
“程曉，你知道，你在我心裏紮了多少刀麼？你不會記得的，可是命運真可怕，唯一能治愈傷口的也是你。我居然習慣了有你在身邊的日子，當初孫昕欣為我付出那麼多最後也還是沒有感受的結局。可是你呢？你一出現我就再也無法放棄。而最後，我想給你最好的，卻還總是，逼你逃離。”我靜靜的低著頭，不敢看他，聽他的語氣裏，都是絕望。
“好了，早點睡吧。”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抱我放平，他的呼吸都能吹到我的臉上，我感受著可能是最後的溫柔，扭過頭去不看他，眼淚又滾動下來。好想抱住他，好想告訴他我也好愛好愛你，好想說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離好不好，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看不見未來，我看見你的心，卻怕它再次受傷害。向陌，我到底該怎麼辦？我明明知道，你很愛我，很愛很愛的那種愛。
不敢動，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隻是身後的燈開著，我知道他怕我害怕，微弱的壁燈照耀著，以前有他的陪伴從來不需要這些，寬闊的懷抱就足夠驅走嚴寒和恐懼。不知道為什麼，屋裏安安靜靜的，我反而有些不放心，起身赤足在地上走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洗手間的門縫裏透著光亮，卻不知為何，我不顧那些平日裏的局促和羞澀推開了門。引入眼簾的是地上殘留的血漬。他坐在旁邊，抽著煙，而地上已經有了幾隻熄滅了的尾部，慘淡的倒在那裏。
他抬頭看我，皺眉說道，“怎麼還不睡覺？”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地是涼涼的，我帶著淚眼看他，卻始終說不出話，感覺嗓子被堵住了似的，啞啞的發不出聲音。還是心，已經發不出聲音？
“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麼睡得著。”最後還是勉強說出這句在他麵前唱過無數遍的歌詞。我看著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的表情，悲慘卻又一些喜悅，痛苦中又有一絲解脫。
他就這樣看著我，淺淺的說道，“寧願睡不著也不願意再跟我在一起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