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後,白馬寺,香客不絕,聚在門口。
——聽說當年筱園夫人,正是跌在這寺門前,方才釣著金龜婿的。隻是不知白馬寺閉門謝客,要到幾時呀?
寺裏大殿,飄瓦早課念經,口幹舌躁,三個蒲團擺成床,半臥著,啜口老酒。
何燕及灑掃落葉,掃到殿前,看一眼飄瓦,道:“宗師,您又晾股上的舊傷呢?”
飄瓦道:“不知為何,我這股傷常常隱隱作痛。”
“您這是落下毛病了,”何燕及笑道,“宗師,今日又不開山門?我看這香客心誠,都綿延到山腳了。”
“阿彌陀佛,我堂堂白馬寺,何時成了月老祠?”
“那還不是您做媒做得好?想當年,沅姑娘落魄到了何等地步?可經您一舉薦,竟一朝飛上枝頭,嫁入筱園,金銀吃穿,數之不盡。我要是生做女子,也要來拜白馬寺呢!”
飄瓦撓撓股上舊傷,道:“關著寺門,誰也別放進來。”
誰曉得竟有一個姑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牆進來了。
這姑娘奔上大殿,跪在佛前,極為虔誠道:“無量神佛,小女子有一件心事。”
飄瓦打量這姑娘一眼,道:“你的心事,我佛曉得,你得往南邊走。”
那姑娘瞪著眼睛,問道:
“你就是宗師?”
“正是。”
“和我家大宛名駒一個名字?”
“……”
原來是謝家小姐謝秀兒,她又問道:“往南方走,走到何處去?”
“金陵,雞鳴寺。”
“你不騙我?”
“和尚騙你做什麼?”
謝秀兒點點頭,起身,走下大殿,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牆走了。
金陵,雞鳴寺,天色已暗。
趙洵、阿沅拜佛出來,過城牆一段,二人正說話,誰知城頭扔下一壇子酒,哐一聲,酒水四濺。
有人忿忿道:“趙公子朝三暮四,置昔日男寵於何地?”
趙洵往高處一看,原來是謝秀兒。
他縱身飛上城樓,緩緩道:“看來謝家人,都很喜歡從城頭扔酒壇子?”
謝秀兒曉得打不過,往後退了幾步,誰知身後也有一人。
她回頭一看,與阿沅打個照麵,驚訝非常。
“你為他紅妝打扮?”
阿沅一時答不上話,趙洵忽而笑道:“豈止紅妝,還和我生了四個孩兒。”
謝秀兒瞪大眼睛,道:“男人怎麼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