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又一次失眠了。她靜靜地聽著身側那人平穩、深沉的呼吸,腦子裏像放電影似的不斷閃過這一天裏的各種畫麵;心裏亂得像一團麻。
索性側身麵對他,望著他沉沉酣睡的安穩麵容,悄悄問道:
“你呀,你到底把自己的心藏得有多深?”
欣然想起自己在那絕望苦戀他的八年裏,就一直覺得他是個謎;
如今即便離奇地到了他身邊——甚至美夢成真、與他如此親密,可他對欣然來說,依然是個解不開的謎!
他今天所做的各種,即便是以欣然那不知比他笨了多少倍的腦子,也能體會得到一些其中的深刻用意:
他是如此巧妙地知會了欣然:會有“新人”到來;而這些“新人”的到來並非是他的意願;他甚至都不會去參與挑選。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拒絕這些“新人”;即便貴為皇後、身為發妻的那拉氏也必須對即將到來的“新人”們,表示足夠有誠意的歡迎;而欣然自然就更沒有“恃寵而驕”的本錢!
欣然甚至懷疑,若是年妃還在世,他說不定還會把自己帶到那傳說中,曾經享有多年“專房之寵”的人麵前再受受教育呢!
不過,他也十分巧妙地向欣然傳達了這樣的信息:
在他這兒,“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種事是沒機會發生的;他的女人的懂事、賢惠,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並會給予很高的回報;
同時,還一箭雙雕地安撫了顯然心口不一、內心深處很受傷的皇後。
一聲溫情的呼喚,一句深情的表白,一個含情脈脈的動作和笑容,再加上一個驚喜的厚賞,立刻就將皇後收得服服帖帖、感激涕零!
欣然幾乎百分百地肯定,他是故意把對皇後弟弟的封賞留到最後才說的!
欣然又臉熱心跳地想起他今晚屏退左右後那曖昧的話語:
“皇後盼著有人替朕開枝散葉呢,咱們一起加把勁兒,幫她了了心願如何?!”
其實,這也是他的巧妙表態吧?他大概是想通過讓自己趕在那些新入宮秀女們被“翻牌子”前,有機會“母憑子貴”,而對自己地位的穩固更放心吧?!
到時候,他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給自己封個“嬪”,把自己安安穩穩地栓進他的後宮,就可以大家相安無事了吧?!
這個男人!!欣然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心裏感歎:
叫人怎麼說他才好?!是,他的的確確是個至情至性、愛憎分明,甚至有些率真耿直的人;可與此同時,他又是個心思深沉、縝密,謀略出眾到有些可怕的人!
難怪他那些絕對不是“省油燈”的兄弟們,一個個都爭不過他!他這樣的人隻怕是“對手難求”,隻能“獨孤求敗”的吧?!以康熙“千古一帝”的聖明,不傳位給他還能給誰?!
欣然想起21世紀有些狂熱的四粉,甚至更願意相信他是“無詔繼位”的,隻因為那樣顯得他更加強悍無比;可欣然從來就不認同,現在就更堅信他是康熙通過長期慎重、周詳地斟酌、權衡後選定的人!
總有一天,欣然暗自對自己說:終有一天,自己要親口問他這件事,一定的!
可今天這些事,還是讓欣然不由自主想起了可憐的年MM:
因受到他的恩寵而不斷地生孩子,然後又夭折,把本就羸弱的身體拖垮;又在後來的驚恐與擔憂中病勢漸重;臨死還不得安寧地被封了個皇貴妃——不知這對年氏來說,是否是個安慰和保證;反正在欣然眼裏,那就是浮雲、浮雲、還是浮雲!
也許這就是寬至三百年的代溝吧!欣然在心裏苦笑:這封建時代的男人之愛、這皇家人之愛、這“世界曆史上也是稀有的獨(河蟹)裁天子(注1)”之愛!
有時候可真是讓人傷不起啊傷不起!
欣然在心中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盡最大努力保護自己,不要被這種愛所傷——這也是在保護他們之間這奇跡般的緣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