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微風卻嬉笑著吵鬧。
市丸亂菊斜倚在沙發上,以一個愜意的姿勢打著嗬欠。她今天被抓住了。日番穀冬獅郎竟一大早便緊盯著她,絲毫不懈怠。因此她隻得乖乖留在執務室等待發落。
無聊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轉過身來將下巴磕在沙發背上,一臉怨念地看著正在公文山中奮筆疾書的日番穀,開口道:“隊長~~為什麼今天千愔不在呐?”雪發碧眸的少年沒有抽出空來抬眸看她,僅是啟唇淡淡的答道:“她今天放假。”“誒~~”亂菊失望地眨巴眨巴漂亮的眸子,一下子軟癱了下來,仰頭長籲。
——“為什麼要放假啊……”
“你不想放假麼?”終於昂首看向她,日番穀一臉正色地詢問,“那我求之不得了。”“隊長~您又開玩笑~”翻翻白眼,她努努嘴嘟囔。“想放假的話就好好工作——把這些公文送去六番隊吧。”拿起肘邊那疊公文,他單手撐著臉,微蹙眉心,“允許你順路去四番隊看孩子。”
市丸亂菊便心情稍稍好了起來,迅速接過公文,瞬步離開。想到自己孩子胖嘟嘟的可愛臉蛋,她的腳步亦輕快得不得了。孩子的名字還未取好。她等待市丸銀回來,再一起幫小寶貝想個好名字。
思忖於此,嘴角的笑意不禁減淡了一些。市丸銀仍沒有回來。雖然知道是在完成總隊長交代的機密任務,但相隔這麼久思念自然是愈加濃重。
藍眸中瞬間充盈了落寞。
[呐,銀……還有多久,才會回來呢……]
陽光拚命鑽進少年銀色的發絲中,卻在他轉身的瞬間功虧一簣。冬獅郎麵向窗口,用力吸了一口空氣,碧眸又映上了鈷藍色天際慵散漂浮的雲層,任憑陽光憤怒的啃咬他的皮膚,思緒不知去了哪裏。
三個月,他都開始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做出這般的決定。更加讓他心慌的是,自己提出這莫名其妙的懲罰後,看著黒崎千愔心甘情願地接受時,心中竟有著滿滿的勝利感。就好像,在無形中戰勝了這個少女,證明了自己了解她,成功地將她以一個無法駁回的方式留在這裏。
即使時間是有限的。
他為自己這種心理變化感到點點慌亂。
風呼嘯而過,穿過他的耳際,調皮地擾亂他柔軟的銀色發絲,抑製不住興奮地尖叫著逃竄。
樹影婆娑。
捋了捋發絲,黒崎千愔動作緩慢地將手中的小簇雛菊放在墓碑前,指腹輕觸上墓碑冰涼的質地,無聲滑下時清晰地感受到那因曆經時間雨水衝刷而變得凹凸不平的表麵,潸然而笑。
[媽媽,我要回去了,澤壹他們一定還在等我呢。]
拭幹麵龐殘留的淚痕,她若平日那般溫順地笑著,欠身鞠躬,而後踱步離開。
胸腔中那泛起的波瀾不能忽略,那是時刻提醒著她要銘記自己需要守護什麼東西的疤痕,亦是不斷前行的動力。
剛踏出森林,她就倏地斂容——周遭的靈子正不安地顫栗,好似因什麼力量的慫恿,正要伺機爆發那般。
她反射性地握上腰間的斬魄刀,迅捷地旋身朝森林瞬步跑去。那令人不安的,隱隱透露著熟悉的危險的靈壓,就在那裏。
——就在母親的墳前。
“轟!!”類似於土地爆裂的悶響愈近,千愔墨色的眸子中什麼東西微微一顫,心頭紊繞的惶恐瞬間蔓延至全身。待她趕到時,已是煙塵彌望。
塵土散去後,佇立在小片草坪中央的高大身影便清晰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個身著灰色羽織的男子,他腰間懸著一把沒有刀鞘的刀,麵容消瘦,張揚的濃綠色發絲,微眯的雙眸是詭譎的紅色……
墳墓已被破壞,而他手上拿著的,正是保存著她母親骨灰的盒子。
“你是何人?!”話音未落,她已拔出千蒼斬,直逼向他——眸中隻有那盒骨灰,已顧不上思考,憤怒地質問著,“為何要破壞我母親的墳墓!?”
刀刃並未如意料之中那般狠狠斬向男子,而是撲了個空。她一個猛轉身刹住了腳步,目光犀利地盯著刹那間閃去三米外的他,輕咬住了下唇,握著千蒼斬刀柄的手有些冰涼。
[好快的速度……而且……不是瞬步……]
男子抬起頭來,眸子裏閃過一絲瘋狂嗜血的狡黠,咧開嘴邪肆地笑了:“看來……就是你了呢。”尾音剛落,便於千愔擦肩而過,提著刀的手看似隨意地一擦,瞬間傳來劃破衣料和皮膚的快感。
血腥味濃重。
潤林安。
盤著腿單手托腮,嘴中叼著馬尾草正悠哉地挪動手裏的長樹枝在地上隨意畫著什麼的早川澤壹突地頓住了身形,周遭靈子不安分的騷動本就讓他不耐煩,倏然感到的熟悉的靈壓終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昂首看向遠處的森林,開始感到芒刺在背。“……發生什麼事了麼?”蹙緊眉心,小陣的躊躇過後,他一咬牙,毅然站起身來,穿過走廊打算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