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或許在遙遠的未來,或許在你今後的漫長歲月裏,都會憎恨這個親手將你從推入被蔑視的萬丈深淵的女人,但是,我不會後悔,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汗液順著清秀的麵龐滴落到地上粉身碎骨,熟睡中的男孩被潔白的光芒照耀的如同聖子一般,女人的麵容逐漸蒼老,掌心的白光漸弱,直至熄滅,癱軟在地上的老人,滿是褶皺的肌膚鬆鬆垮垮的掛在臉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仿若離了水的魚一般。與年齡不符的清明眼瞳看著掌心微弱的白光,不禁掛上了苦笑。掙紮著起身,靜靜地站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孩子,靜靜地留著眼淚。指尖輕輕地劃過孩童柔嫩的肌膚,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孩子甜甜的笑了,翻過身,抱住老婦枯樹枝幹一般粗糙的手,一道閃電破空而來,蒼老的婦人淚如泉湧。淚水砸在地上,一滴……一滴,漸漸,流出的液體不再晶瑩剔透,鮮紅濃稠似一塊血玉一般,帶著一種腥甜味道,仿若被扼住了喉嚨,婦人張張嘴,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終於,就好像硬生生的破開了一層壁障,婦人的聲音是仿若是出自喉嚨深處。“對不起……”心頭堆積著千言萬語。最後出口的,卻隻有無力的三個字。血淚不再流淌,婦人表情趨於平靜,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安詳的笑容。緩緩將手舉起,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終於,手暴露在了如水的月光下,令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婦人的手掌一點點在空氣中消失,不,是化為了飛灰。四肢……軀幹……脖頸,終於,不論她願意與否,她即將消散在風中的事實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月兒!”一名穿著青色布衫,鶴發童顏的老者推門而入,帶著可惜的打量著婦人,歎息道:“怨我,便不該將這禁術授予你。”“師傅,您的養育教導之恩,月兒永世難忘,來世為牛為馬報答,隻是……”不舍的看了一眼床榻上沉眠中的幼子老者看了眼孩子,走上前,讓跟隨來得小弟子抱起孩子。“月兒,你是我門下最有天分,卻也是最讓我頭疼的弟子,本來,是想讓那孩子作為關門弟子的,也罷,便再為你破一次吧,這孩子,將是我的關門弟子。”婦人在寒冷刺骨的夜風中消逝,老人轉身走出屋子,一眨眼,便不見了。一切都進行的十分安靜,院子中的夜來香散發著醉人的甜美香氣,不久,天亮了。婢女揉著朦朧的睡眼,端著飯菜走過來,見門開著,快步走進屋裏,放下托盤。又過了七天,永江鎮怡然茶樓。一名富家公子招來小二,要了一壺茶,幾樣點心,與另一個白衣男子談起了天。“雲兄,可知最近這雪家出了什麼事。”,“哦,愚兄初來乍到,並不知,賢弟來說來聽聽。”聽到“雪家”的時候,男子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嘿嘿,這雪家的二夫人,帶著雪家家主的小兒子跑了,雪家人找了四天,全城搜捕都沒找到。”“是麼,”男子輕笑一聲,桌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一個婦人竟有這般本事,看來這二夫人不是一般人物啊。”“那可不,”端著茶水點心過來的小二接過話,“那二夫人聽說是百丈山上清河子的徒弟,年輕貌美,實力強大。”“那這二夫人可也算的是一位奇女子了,可怎麼就跑了?”小二剛要說話,富家公子不樂意了,看得出來這位大人對這件事很關心,自己好不容易請來了,想多爭取一點好感才提及此事,如今被這店小二一股腦全倒出來可怎麼好,連忙打發人賞了錢,將店小二支走,才繼續說。“您且別聽那些鄉野之人瞎說,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聲音突然壓低,富家公子看了看四周,對白衣男子繼續說,“因為那二夫人生的孩子……不是一般人,雪家老太太,不讓留。”白衣男子眉頭微皺,富家公子見此心中更是欣喜。“那孩子似乎是天生就有強大的鬼守護著他,降生之時便伴隨著強大神力,一些帶著低級鬼的族人都不能接近產房。”富家公子又看看白衣男子,接著說“其實,還有一件挺大的事。”“恩,什麼事。”白衣男子隨口敷衍了句。“清河子收了關門弟子了。”“恩?什麼人?能成為師……清河子老前輩的關門弟子。”“一個是前些日子鎮子上的一個小乞丐,不知怎麼的就爆發了強大的神力,另一個……”富家公子麵色有些扭曲。“怎麼了?”白衣男子有些一夥的問道。“沒事,據說,另一個孩子,還未及周歲。”白衣男子忽的沉默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水,猛然起身,三兩步至門口,也不回頭,背對著那富家公子說了一句快走吧,便當先走了。富家公子一臉鬱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幾片碎瓷,高人就是陰晴多變,剛剛還談天說地,轉眼便開始甩臉子。連忙帶著小童追了上去。百丈山,山高百丈,層巒疊翠,鳴聲上下。身處其中,雲霧繚繞,非熟悉著或於奇門遁甲有極高造詣或天分者不可辨向。百丈山奇特的自然屏障與清河子設下的陷阱,為凝心穀的安寧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在山巔,是一片類似村落的茅屋,但沒有一個人敢輕視這片看似寒酸的茅屋,因為,它的現任主人是百十裏內唯一一個成功上到五行級別的老人,清河子,也因為,這裏是百十裏內有天賦,有神力的孩子們的聖地--凝心門,唯一的駐地。“師傅,”雲清風輕叩門板,“徒兒回來了。”如果剛剛的富家公子在這,一定會驚訝,白衣男子,竟然就是清河子的徒弟。“進來吧,”老人平靜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悠遠的意味,不待雲清風開口,便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月兒……為了保住她的孩子,用了禁術。”“月兒啊……”雲清風眼角幾乎要炸裂,手已經被茶杯的碎瓷片深深刺入,血滴到地上。“風兒…”清河子看了一眼雲清風,緩緩開口,目光中卻暗含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有些事,該放下了,當年月兒嫁人之時,你承諾的事,還沒辦到。”“是,師傅。”雲清風眉眼低垂,但全身上下卻湧動著一種絕望,頹靡的氣息,毫不懷疑,如果沒有其他事,他將會一直這樣一蹶不振下去。“那個在這裏,你不想看看他麼。他需要來自父親的關愛。”也許是不忍看自己的大徒弟就此消沉下去,最終,清河子沒有選擇隱瞞。“他在哪?”猛地轉過身,男子的眼中爆發除了希望的光芒。“我把他安排在了你屋子的旁邊,即日起,那小家夥就由你來撫養教習吧。”“是,謝師傅。”一轉眼,隻剩下一句話,人早已沒了影子。“哎,作孽啊……”那年雲清月大婚,當天晚上,他向師父發誓“我將放下對月兒的感情,若有違背終生停留陽之境上不得半步提升。”這些年,他進步的倒是快,隻是……哎……終究有些事,強求不得。自己親生妹妹的兒子的父親……